那伙穷凶极恶的贼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寻不到半点踪迹。
七月十一日,案情仍无半点进展,一向脾气好的嘉佑帝也不由得再度动了肝火,先把负责此事的相应官员狠狠斥责了一顿,罚了几个月的俸禄。
至于陈留知县和大理寺少卿孟渠,更是便狠狠申斥了一顿。
当天下午,皇城司都指挥使林季荣便被嘉佑帝召进了宫。
半个时辰之后,林季荣带领几队皇城司的精锐,快马加鞭出了东京城。
而嘉佑帝也被气得再度引发旧疾,好在太医去的及时,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又得将养好些时日。
为此皇后娘娘打发雷霆,把韩大相公等人叫了过去,也狠狠训斥了一顿。
······
嘉佑十四年,乙巳年,七月十二日。
夜!
暮霭沉沉,一轮明月高悬半空。
城防营,驻地之中。
城防营的统帅魏翱刚刚安排完今夜的部署,正打算回家搂着家里新納的第四房小妾过夜。
这才刚刚起身,忽然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还不等站稳,身子便往旁边一栽。
嘭的一声闷响。
两个副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取出绳子将魏翱绑了起来。
于此同时,同样的一幕,与皇城之中上演。
荣妃忧心官家的身体,又担心朝局动荡,便奏请皇后,不如下旨请京中命妇入宫,好好安抚一番,再者若是集结众人一起替官家祈福,众志成城之下,说不定便能够感动上苍,赐下福兆呢。
皇后忧心嘉佑帝的身体,日夜不离的贴身照顾,也没多想,便同意了荣妃的奏请,还让荣妃暂时替她打理宫中事务。
次日辰时,便有无数内官,带着皇后的懿旨出了宫,将京中那些武将家里头的夫人娘子们请入宫中。
尤其是邕王一家,更是被重点关注,全家都请入宫中,为嘉佑帝祈福。
平宁郡主和齐衡的媳妇嘉成县主,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午时未至,宫门关闭。
城防营的人手开始迅速朝各城门靠拢。
宫城之内,禁军之中,自然不全是从贼之人,可能够在今日被调入宫中轮值的,超过九成都是荣喜父子俩的人。
眼看着周遭的同僚们纷纷亮刀,仅剩的那些尚未被拉拢的禁军士卒,纷纷倒戈。
荣平一声银白甲胄,身后却非白袍,而是一顶漆黑如墨的披风。
抽刀在手,荣平的脸上不由的露出几分狰狞之色,如饿虎捕食一般,朝着面前的宫人们杀将而去。
但凡是敢抵抗的,都逃不过被一刀砍杀的命运。
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整座皇城就已经完全落入荣平父子二人的手中。
荣平带着一队人马,一路横冲直撞,径直朝着荣妃的寝殿而去。
“姑母!”
荣妃依旧如往日那般,雍容华贵,身上自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威严,唯有见到荣平的时候,脸上才露出笑容。
“邕王一家呢?”
荣平冷声回道:“邕王一家,除了邕王妃母女两个贱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经被送入黄泉!”
“好!”荣妃目光深寒,“那对贱人母女也不能叫她们好过!飞燕受过的罪,我要让她们受到千倍万倍的感受。”
“姑母放心!”荣平说道:“侄儿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今日定要让她们母女好好尝一尝,什么叫做人间极乐!”
说后头这些话的时候,荣平咬紧了牙关,双目充血,面色狰狞可怖的像是地狱之中走出的修罗恶鬼。
尤其是那双充血的眼睛里头射出的目光,摄人心魄,叫人莫名胆寒。
可荣妃却不觉得有半分不适,反而觉得本就该如此。
“我要亲眼看着,那对贱人母女,被凌辱致死!”
荣妃咬着牙,恨恨的道。
荣平当即便亲自带着荣妃往不远处的一间偏殿而去。
偏殿之中,兵甲齐备的禁军们排成两条长龙,偏殿之中,早已遍布禁军将士们的狂笑声,依稀还能够听得到两道微弱的女声。
可惜今日这座偏殿,注定将要变成比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
荣妃终究下不定决心,去看那龌龊不堪的画面,只在殿外候着,等着殿中那两道女声逐渐衰弱,直至没有半点声息。
整整两个时辰。
荣妃就这么在偏殿之外站了两个时辰,荣平也跟着站了两个时辰,听着偏殿里头传来来的那些肆无忌惮的狂笑和无力挣扎的女子声音,姑侄二人,只觉得无比解气。
两个时辰之后,荣妃在荣平的搀扶之下,终究还是踏入了大殿之中。
看到邕王妃和嘉成县主这对害死自家亲妹的贱人母女此刻的下场,姑侄二人只觉得压在胸中已经半年多的憋闷和气恨,一下子全都消解了一样,身心舒畅通透,无比畅快。
“哈哈哈哈!”
偏殿之中,充斥着荣妃笑声。
可笑着笑着,两行清泪便自荣妃的脸颊滑落,泪过留痕,却无声无息,眼中泪水好似无穷无尽一样。
看着自家姑母又哭又笑,似疯了一样的模样,荣平那满是冰冷的眸子当中,罕见的露出一丝柔软。
信步上前,搀扶着仰天狂笑,泪流不止的荣妃。
“姑母,当心身体!”
荣妃抓着荣平的双臂,终于丢下了往日那张时时贴在脸上的面具,神情激动的道:“平儿,咱们终于替你小姑母报仇了!”
“咱们终于替小姑母报仇了!”瞧着荣妃的模样,荣平的心中一阵触动,眼眶之中也不不由自主的涌出晶莹的泪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自荣飞燕失踪那日起,荣平就再也没有哭过了,便是因为弄丢了自家小姑姑,被他老爹荣喜揍得皮开肉绽,十多天下不了地,荣平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荣平心里有的只有恨和后悔。
恨自己没本事,连一个活生生的人都看不住。
后悔自己从前浪荡纨绔,不愿下苦工勤练武艺,苦读诗书,以至于事到临头了,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姑姑受辱之后,自缢而亡。
如今荣飞燕的大仇得报,荣平只觉得眼眶里头的泪水,就跟不要钱的似的,不知从哪里不断的涌出来,止也止不住。
眼中虽不断的往下淌泪,可荣平还得小心的扶着荣妃,免得自己这个仅剩的姑姑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不小心摔了磕了碰了什么的。
荣喜带着几个人,亲自扶着荣妃往其寝宫的方向而去。
偏殿外头。
一众禁军将士提着裤腰带,望着大殿深处已经没有丝毫气息的母女二人,尽皆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嘿!还没看够呢!”
“够?怎么看的够?那可是堂堂的王妃娘娘和县主,听说这位县主还是齐国公府那位小公爷的媳妇呢!”
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的军汉抬手搂了搂裤腰带,把刚刚系上的裤子给掰正了,一步一回头,满脸的不舍。
“什么感觉?”
“就跟上了菩萨一样!”
“刚才太快了,我都没什么感觉!”
若换了往日,谁敢说这些话,可现如今一开口,这话便受不住了,怎么荤的怎么来,怎么下流怎么说。
“要说这对母女还真惨,得罪了咱们将军!”也有人看着大点深处不着寸缕,早已没有半点声息的邕王妃母女,皱着眉头说道。
“娘的!”可惜那人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身边的人狠狠的来了一下。
那人怒目转身,正要和出手之人论个分明,可一转身看到的,确实一双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顿时就萎了。
“你小子还敢给她们母女鸣不平?”一个军汉冷着眼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就是这对母女,把咱们将军的亲姑姑,咱们指使的亲妹妹给逼死了!”
“竟是她们?”
“不是说是荣姑娘是被贼人掳走的吗?”那人一头雾水的问。
“贼人?堂堂汴京,天子脚下,数十万禁军就在边上,有贼人敢当街掳掠王公贵女?你小子这脑子里头怕是装的都是屎尿吧!”
周遭的同袍们好不吝啬自己的鄙夷。
“什么贼人,除了邕王府的人,满东京城里,哪有人有这么大的担子,敢当街掳掠咱们指使的亲妹妹!难不成咱们殿前司的兄弟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娘的,呸!什么狗屁邕王,还不是被咱们将军把脑袋给剁了!”
“就是就是,幸好咱们将军把他们给剁了,否则的话,若是当真让这邕王当了太子,日后成了皇帝,那咱们这些人那里还有好日子过!”
“这话说的在理,咱们指使可是堂堂侯爷,咱们殿前司的都指挥使,这样的身份地位,他们都敢对咱们指使的妹妹下手,更别说咱们这些小卒子了!”
“官家也是瞎了眼,怎么就点了这样的人做太子!”
“所以咱们才要跟着指使和将军拨乱反正,拥护兖王当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