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了。开星阵的那一夜,他就跑了,家人也被带走了。”
“跑了?跑得好啊。”
刘如意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指,在刘宝心口点了点,说:
“父亲从小就教我们,说人心隔肚皮,不可轻信他人,你倒是好,这等大事,不与我商量,反而听一个外人师爷的说法。
我知道,弟弟。
我知道你一直想做点事,向我炫耀一番,我也知道,你是个志大才疏的人,便许了你几处田产,给了你数百人去管理。
这难道,还不够你施展吗?
你这志气,用的可真不是地方,你这几天,发了疯一样差人在凤阳郡四处搜索,就是想知道刘柱在哪。
对吧?”
宝爷点了点头。
他感觉哥哥今天状态不对,就越发不敢说话了。
“来,我告诉你。”
刘如意带着笑容,后退一步,伸手握住了身后书桌上的一样东西,有身体遮挡,刘宝没看到哥哥的动作,便上前一步。
下一瞬,坊主扣住手中镇纸,像是挥舞着兵刃,一把砸在宝爷额头处。
血光四溅,在宝爷的哀嚎中,他整个人都被砸翻在地,捂着额头,鲜血止不住的从伤口喷出来。
“那是洪太守的人啊!”
刘如意如疯了一样,大喊到:
“那是洪老狗塞进你身边的人啊!你就不长脑子吗?没点自知之明吗?
这么简单的离间计,你看不出吗?
凤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突然挖出星阵这样的贵重东西,你就没点怀疑吗?
你怎么就不想想!
但凡有点志气,有点才能的人,怎么会专门往你这个废物身边凑?”
“哗啦”
桌上那十三封剥夺弟子身份的文书,被刘如意抓起,洒的到处都是,在这落纸纷飞之中,刘如意喘着粗气,语气艰涩的说:
“没了墨霜山的亲近庇护,我等一介商贾,怎么和洪太守斗?这等事情,被你做出,若再惹得修士震怒,我家破家灭门,可就在眼前了!
我刘家百年艰辛,筚路蓝缕创出这一番基业,如今都要毁到你手里了!”
刘宝本来还因为头疼哀嚎。
这会听大哥说清原委,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洪太守布置的杀局,自己一脚踩了进去,惹下了泼天大祸。
头上的痛苦似乎都麻木了一些。
他瞪大眼睛,满脸是血,又叫到:
“大哥!大哥你不还是墨霜山弟子吗?那王六福没那个权力夺你身份,还有咱家老祖宗,只要老祖宗还在,洪老狗哪敢杀我们?
咱家只要还有探矿秘术,只要还有那群灵矿矿工。
这凤鸣国除了我们,就没人能采灵矿出来,仙人老爷们除非自己纡尊降贵去挖矿,否则还不是得靠我们!”
“滚!滚出去!”
刘如意听到刘宝的喊叫,心中烦闷更甚,一把将手中染血的镇纸丢出去,吓得宝爷捂着额头落荒而逃。
书房里一片狼藉,刘如意喘了几口粗气,坐回了椅子上。
愤怒来得快,去的也快。
尤其是灭门的压力在身上,让他思维运转的飞快,刘宝是个废物不假,但他刚才跑出去时,喊得那句话,倒是让心思烦躁的刘如意心中微动。
确实。
如意坊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也不是什么祖宗庇护。
他家身上确实流着墨霜山中的刘楚长老的血脉,但那已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
当初祖先就没份位。
能得个弟子身份,还是看在老祖宗对自家道侣的追思面上,自己那位老祖宗,活了三百余年,也不是什么念及家族之人。
甚至二代先祖还因没有灵根,就被赶出墨霜山去,那些老怪物们修行百年,对人间亲缘根本不在乎的。
刘如意看着眼前桌上的纸,看着王六福在信纸上的印章,眯起眼睛来。
自家废物弟弟做了错事,但事发至此已有数天,却不见墨霜山有音信传出,更不见有修士杀来灭门。
这说明那里的修士们,怕还不知道这事。
王六福应该是瞒了。
若那胖修士真的要借墨霜山惩治刘家,刘家自然逃不过灭门之祸,但王六福自己屁股也不干净。
他监管不力,捅出的篓子也要他自己承担后果。
王六福和他师父那一系,在墨霜山本就已边缘化,毫无存在感可言,若是再惹出事,他本已黯淡无光的修行前途就要彻底断绝。
甚至会牵连他师父查三宝。
虽然墨霜山宗门不过三十多名修士,堪称凋敝,但一个长老的位子,盯着的人还是很多的。
于情于理。
把这个闷亏吃下来,对王六福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但又有这剥夺身份的文书下来,说明他咽不下这口气。
那个被宗门斗争排挤下来,又很是贪婪的末流修士,这是出息了一次,打算自己解决恩怨?
好啊!
刘如意眨了眨眼睛。
虽然王六福这个存真境修士之后可能到来的报复也让人头疼,但只要事情不扯到墨霜山宗门头上,他心中担忧顿时要小一大半。
不过在进行反击之前,自己还是得先去墨霜山,跪拜一番老祖宗。
不求他老人家帮忙。
只要看在血脉份上,先稳住自己在仙家宗门中的恭顺印象,再走一走老祖宗门下亲传弟子宋梵修士的路子。
尽量把这事对如意坊和墨霜山的合作关系的影响,降到最低。
只要能维持住和仙家宗门的关系,他们要多少,自己就给多少!
嗯,但愿仙家子弟们能顾点脸面,别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