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对。”
江夏蹲下身,对脑仁都在颤抖的老四说:
“这才是正常人杀了人之后应有的状态。
我问过茉莉,你脑子里的芯片带着人格行为修正,火控系统会刺激肾上腺素分泌,会把你变成一个无畏的战士。
但那不光是好事。
苏来自一个没有规矩的世界,杀人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我若是下了命令,让他随意处置,整个凤山矿怕是后日不到,就要血流成河。
我们既然要在这里长待下去,事情便不能这么做。
那年轻人是一头混乱中成长的野兽,规矩从不在他脑海中。
他和你不一样,我敢放手让你去做事,我知道你就算再坏再恶,也不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但他不一样。
要先教他规矩,才敢单独放他活动,我明日要忙,苏就交给你了,替我看着他,好好教教他。
别让他胡来。”
他伸手将老四从地面上拉起,又说到:
“再说了,你说的也不错,咱们抓了那些欺压他人的恶人,矿工们心里高兴,但既然是做好事,哪能偷偷摸摸?
你得让他们知道,你是为他们好。
这事我有定计,你们按我说的做,别杀人!
最少现在,别杀。”
“还有你脑子里的芯片。”
江夏伸出手,在老四额头轻轻点了点,他说:
“它是给你保命用的,别太依赖它,如果你不想变成苏那个样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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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监,这是凤鸣国朝廷,在各处矿山设立的督查官员。
这个小国位于人族东土的边境地带,靠近南荒,多年动乱,这凤鸣国也是立国不到百年,还在多年前的战争中战败失地。
若不是墨霜山的仙人与他们王室沾亲带故,怕是最后三郡之地也保全不得。
但仙盟三十三宗早有规矩,修行之人,不得干预凡尘之争,因而墨霜山仙人能保的凤鸣国不灭国,就已是极限。
至于派出修士,帮助王室打仗,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仙盟下设桃符院,专管天下修士行径,又有山精土地时时监控,若有违理之行,不出一时三刻,便有仙盟专司征伐的明理院修士出马惩戒。
小小一个墨霜山,位列三十三仙盟最末流,哪有那个胆子违逆这修士教条?
总之,这凤鸣国朝廷,空有威严,却难以管束国土,在位老国主几十年励精图治,总算是将小小国安规矩扳正。
可惜,主弱臣强,又有外敌环伺,国内一些事情,还是难做。
就比如这如意坊之流的大豪商,堪称手眼通天,简直如江夏前世某些国家的大寡头一样,控制了国中近乎所有的矿业。
他们上缴的赋税,支撑着凤鸣国运作,莫说是一个小小矿监,不入品级的芝麻绿豆官,就是凤鸣郡太守,见如意坊坊主,也得用心招待的。
总之,凤山矿的这个矿监大人,在这里实在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而且如意坊豪横惯了,就算打点朝廷官员,也是给太守那一个等级的人用心逢迎,送礼也送不到小小矿监这里。
就连此地管事,对矿监大人都是爱理不理,也让他这些年受够了气。
这一日刚清早,矿监大人睡醒时,便听到门外有嘈杂声,他爱搭不理的起身洗漱,慢腾腾的用了早饭,这才招来身边仅有的一名老仆。
“外边怎么回事?为何那般吵?”
矿监大人拿起一册书,一边翻看,一边问到:
“是矿上出了事?”
“是塌方了。”
老仆回答说:
“七号坑,昨晚有塌方,说是埋了些人,这会闹得沸沸扬扬,却不见几名管事出来打理,整个凤山街都乱了。”
“哦,塌方了呀。”
矿监大人就当是没听到,顺口说了句,依旧看着书,按理说这是大事,但天塌下来,也有如意坊的高个子顶着。
自己一个小小矿监,俸禄低微,又没拿它如意坊好处,为何要如此上心?
“老爷,家中米粮不多了。”
老仆见矿监不回答,便换了个话题,低声说:
“夫人那边也来信,说是老家中需要整修书房,给小少爷读书用,想让老爷寄钱回去。”
“...”
矿监大人听到这话,喝到嘴里的水,也没了滋味。
眼前这书里的妙文,也好似失了味道。
自己堂堂八尺男儿,本也想着入朝堂做一番大事的,没成想,这人到三十多,事没干成一样。
别说是书生带剑做大事,就连养活家人都难。
自己遭遇了中年危机,整日整日的失眠,家中夫人也是不明道理,就靠自己那点俸禄,还修什么书房...
穷折腾!
在院子里难道就读不了书了?
老仆见老爷面色愁苦,自知说错了话,也不敢再说,便退了下去,不打扰老爷看书雅兴,心里只想着。
要不要自己出去寻个活,赚点钱,也算是补贴一下家用。
只是怕给老爷丢了人。
不多时,矿监大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心中愁苦,打算再好好看书,却不料老仆又走了回来,他低下身,对矿监说: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老爷的学生。”
“嗯?”
矿监愣住了。
自己虽然算个读书人,但哪里收过什么学生?
“不见。”
他想了想,果断拒绝,没准又是哪家穷酸子,想来讨个门路,但自己都困守这荒山野岭,哪有门路给他人?
“老爷见一见吧。”
老仆却不退下,他左右看了看,将藏在怀里的东西,给老爷看了看。
霍,好家伙,一锭银子。
这还是给门房的红包钱,出手竟这般阔绰?
矿监老爷面色诡异,正在犹豫间,老仆又说:
“那人还说,他不是如意坊贼人,请老爷放心。”
“嗯,贼人?”
矿监犹豫了一下,品味了一下这句话,又看了一眼老仆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几息之后,他点了点头,说:
“那就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