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暗室阴森,而远处的凤凰山一如平日里月光如洗。
凤凰山云中寨,虽名为山寨,却占地极广,整个凤凰山五峰环抱,垒石相连,结成寨关,又有湍流奔涌、四季不冻的清水河绕过,以致地势之险要,为纵横山中无两,这也是十年里未被鞑子攻破的主因之一。
百年之中,陈朝与大金在这燕云之地征战不休,林家先辈便秘密在此处留有退步之所,数代倾力经营之下,使得这里不止固若金汤、物资储备丰富,更开垦出梯田,以防绝粮之患。
十年前,陈朝大败,不止丢失了进取北疆的桥头堡——靖北县和纵横山中的锁阳城,并接连丢了更往南的燕州、禹州、虬州、崮州、蓟州、潞州、晋州七地,使得南七北九一十六州广袤之地尽丧鞑虏之手。
而林家,业已定居于此十年之久。
这林家,人丁并不兴旺,林氏直系只有林正愚这一脉,其膝下也只有女儿林韵和儿子林颂两人而已。
身为父亲,林正愚对自己这个生得倾国倾城的女儿林韵,可以说是宠爱到了极致,但是林韵越大就越像极了她的娘亲,整日里清清冷冷,仿佛已经看透了这世俗人间,一点儿也不像那个跟只猴子似的同胞弟弟,这姊弟两个,一静一动,要是能均一均,可就好喽!
林正愚站在林韵的房门前,静静的并未敲门,夜色降临,爱女又在抚琴,不好打扰。
琴声瑟瑟,宛转悠扬,素手芊芊,脂玉凝光,未有檀麝,静室含香,角羽宫商,余音绕梁,倾城佳人,绝世红妆。
片刻之后,琴声渐歇,“吱呀”一声,房门自室内轻轻打开。
林正愚爱怜的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儿,笑眯眯的问道:“是爹爹打扰到你了吗?”
林韵婉然笑道:“没呢,是今日女儿心绪难抑,静不下来罢了,爹爹稍坐,我去给您沏茶。”
“不用不用,我这肚子里刚刚灌了不少的茶水。”
林正愚微笑着进了女儿的闺房坐下,照例嘘寒问暖的关怀了几句,才说到正题。
“颂儿回来了,带了好多的东西,哦,这是单子,你来瞧瞧。”
林韵疑惑的接过父亲递过来的一折纸单,打开看了看,饶是她心如止水,也不禁微微蹙眉。
“这么多东西?”
“是呀!”林正愚笑道:“金沙五百斤,合八千两;白银三千斤,合近五万两;另有骏马五百余匹,裘皮、珠玉之类繁多,呵呵,还有妙龄处子二十,你不是身边一直缺人手吗?这一下子就多了二十个小丫鬟!嘿嘿,等这些东西都划到了你的私房里,可是要堪比爹爹宽裕喽!”
“划到我的私房?”林韵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
“前几日爹爹不是都与你说了吗?给你寻了一门亲事,这是男方送过来的相亲之礼,当然要记与你的私房账上。”
林韵闻言,情不自禁的霍然站起娇躯,颤声道:“爹,我不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