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在这事情上倒是看的明白,知道那些将领也想早日建功,可打不下来也不能怪他们,川贵地势险要,骑兵冲不起来,仅靠火器也难攻山寨城池,那些将领又不能硬着头皮冲锋,这一来二去的也就耽搁了下来。
谁料到那李春烨有些不依不饶,如今大明两线南北开战,北线有孙承宗袁可力坐镇,他哪里有胆子找他们的过错?好不容易才挑了川贵这个软柿子,岂能就此罢手?
“陛下,正因为入冬在即,才要命他们加速进军,争取在年关以前班师回朝,否则战事又将拖到来年开春以后,这一来一回,军饷不知要花费何几,再者说冬日天寒,川贵之地的毒虫猛虱也将不复存在,只要将士们上下一心披荆斩棘,定可大破贼军,收复蜀地啊!”
朱由校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李春烨说的有道理,江宁织造局所赶制的冬衣此刻也即将完成,只要等冬衣运到,就算是冬天将士们也有了战斗的能力,此时进军,岂不是能打贼军个措手不及?
柳安见朱由校不再言语,就知道他在思量其中得失,柳安可不支持冬天进军,这冬天身着棉衣的将士行动不便,速度缓慢,若真中了什么埋伏之类的,怕是要伤亡惨重。
“陛下!此事不可!”
“哦?先生可有意见?快快说来。”
朱由校见柳安站了出来,不禁眼睛一亮,柳安的军事眼光他是丝毫不怀疑的,能够在毫无情报的情况下判断出白莲反贼会偷袭大军粮道,这就不知强出其他人多少倍,尤其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朱由校对柳安的信任也是一涨再涨,期待他能说出个门道来。
在李春烨不善的目光中,柳安拱手道:“陛下,李尚书此乃贪功冒进,自毁长城之言啊!若真听了他的意见,陛下下旨责令川贵之地将领寒冬进军,极有可能会使我大军功亏一篑,兵败如山倒啊!”
听柳安如此说,朱由校的脸色不免凝重起来,身体略微前倾,问道:“如是先生,当如何应对?”
柳安上前两步,边走便说道:“我军最善火器,但川贵之地湿气极重,引线火药极易受潮,若是炎夏晾晒即可,可在凛冬,火器能用者不过十之五六尔,而没了火器,我军欲攻城则需云梯,用将士的性命去填,真到那时,若臣为敌将,破大军只在翻手之间!”
“凛冬攻城,将士们身着棉衣,仅需箭只若干,上缠丝布,撒上少许火油引燃射之,火油触棉衣必生大火,而冬日天寒,水湖结冰,哪里寻水灭火?着火将士必痛不欲生四处奔走,届时火势一传十十传百,亦如火烧连营,敌军只需在城头笑观即可,我大军自当溃败,就算成功退走求全,军心也已涣散,则大势已去,川贵之兵再难平乱啊陛下!”
柳安话音刚落,周围便一片哗然,显然大家都想到了柳安所言的可能性,若真中了火攻,恐怕大军将一败涂地。
此时李春烨也不敢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因他看到了朱由校脸色十分难看,正十分不满的瞧着自己。
“哼!”朱由校狠狠的一拍桌子,吓得李春烨一个哆嗦。
“若朕真的听了李尚书所言,恐怕真的将藏送朕那十几万大军,多亏了柳先生提醒,你险些犯下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