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东林党已是强弩之末,自保都成难事,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真正的屠刀已经悬在头上,正随着运河北上,不日便可抵达京师,到了那时,纵使他们威望再高、资历再老也无济于事。他们最资深的智囊汪文言此刻早就抵达了老家,隐姓埋名过日子,远离朝堂纷争去了。
自从没了汪文言的帮助,内阁首辅刘一憬又告老还乡闭门谢客,以方从哲为首的东林党人顿时拙计百出,丑相毕露,一步步走向深渊。
汪应蛟经过此事后彻底投靠到了朱由校这边,开始尽心尽力的把持新制,先是下令取消了折色法,又发布公文再行开中法,顿时引起了各州府的震动。
但程咬金尚有三板斧,更何况户部尚书呢?继取消折色法实施开中法后,汪应蛟又再次改了税制,开始大肆征收商税,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开始清点民册,又上言请朱由校命户部重新稽查天下民户人数,以此来征收税务。
即使是柳安,也没想到汪应蛟竟然狠毒至此,这是要绝户啊,一根儿毛都不打算给那些地主豪绅留,政令发布的第二天,京师中各大商贾便聚集到了户部衙门开始抗议,毫不意外的,全被锦衣卫给抓了起来,打的打罚的罚,当那些遍体鳞伤的商户从诏狱中走出,重见天日的那一刻,纷纷泪目。
可别以为这些商贾是什么好人,大多都是地主豪绅的下人,明面上是掌柜,实际也只是个下人罢了。
朝中那些大人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汪应蛟活活生撕了。汪应蛟自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引起什么风波,很自觉的告病不上朝,整天窝在柳家食肆公办,除了钱主事,谁也见不到他。
天启二年九月二十九日。
重阳已过,立冬将至,气候却依旧炎热,丝毫没有脱了暑气,路上的行人大多带着斗笠草帽,不时用帕子擦一把汗,抱怨几声鬼天气,路边卖茶水的小贩倒是眉开眼笑,恨不得天天都是酷暑,这样他的冷茶也会卖的更好。
“上凉茶!”
啪嗒!
几粒碎银子扔到桌上,正发呆的小贩神情一震,连忙点头哈腰的就要收起银子,当看到那些人身着的官服时突然退缩了,没有收起银子,而是讪笑道:“几位官爷,茶马上就来,您辛苦,银子小人就不收了....”
东厂掌班郑朴眉头一挑,有些不悦的说道:“咱家是什么身份,还在乎这点儿茶水钱吗?幸得咱家现在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计较,你赶紧收了银子上来茶水,咱们可是赶了快半月的路,一会儿还有大事,耽搁了时间小心咱家拿你入诏狱!”
那小贩战战兢兢地打着颤,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知道这银子是该收还是不该收,巡抚侯显文此时摆了摆手,将头上的草帽摘下扇着风,笑道:“哎,郑掌班火气不要那么大嘛,人家也是一片好心,跟他置什么气!”
说完望向小贩,说道:“既然郑掌班让你收了银子你就收下便是,郑掌班什么身份岂会跟你一般计较?快些将凉茶上来,我们可是渴的不行,这鬼天气...”
“是,是,茶这就来!”小贩松了口气,飞也似的端来茶碗,一碗碗斟满递到众人面前。
挥退了小贩,巡抚侯显文喝口凉茶解了暑气,手指在膝上敲了几个音节,放佛心情极好,郑朴见状笑道:“侯大人心情不错啊。”
“哈哈,这还要多亏了郑掌班和孙千户的福啊,本官也没想到,这趟江南之行竟然会收获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