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坐在上首,踢着两条腿,手中捧着一碗羹茶慢慢嘬饮着,聚精会神的听着面前几个人面红耳赤的争论。
“方客卿,这娶柳安孙女儿的馊主意是谁出的?!”
方木指了指自己:“我。”
杨涟强行忍下骂人的冲动,尽量使自己变得心平气和:“那柳安就一个宝贝孙女儿,你要说让信王殿下娶她做正妻倒也还说得过去,可做妾,这不是侮辱他吗?!”
方木冷冷的说道:“信王殿下什么身份?他柳安又是什么身份?能给信王殿下做妾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做正妻?他有那个资格吗?”
“你!”杨涟指着他,身体微微颤抖,奈何此人耳朵里塞了驴毛,油盐不进,只好长叹一声:“老夫能看出来,那柳安还有许多本事没用出来呢,而且圣眷正隆,现在将他得罪了,你叫信王殿下如何自处?”
“他打伤了恳兄,信王殿下还没找他算账呢,现在惶恐的应该是他吧!”
杨涟见他还是执迷不悟,痛心疾首道:“糊涂,糊涂啊!你们以为柳安孑身一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靠的全是运气吗?!”
方木淡淡地说道:“纵使有些本事,也不过奇淫巧技罢了,信王殿下有你们几位的相助,还怕他一个柳安吗?”
杨涟再也忍不住了,大怒:“成大事者最怕志得意满之辈!你今天能给信王殿下制造一个敌人,明天就是十个,百个!就算我们身居高位愿意帮助信王殿下又如何?若你能好好与之交谈,此刻那柳安就应该坐在这里与我们共襄大事!有了他这个陛下面前的红人相助,不知道能省下多少麻烦!”
方木目光奇异的看了杨涟一眼,略有些鄙夷的说道:“杨大人该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柳安跟你们是一条心吧。”
杨涟一惊:“你什么意思?”
见他还不明白,方木摇了摇头:“若柳安真的想助信王殿下,那他即使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应该好言相拒,而不是打断使者的四肢扔到慈庆宫前昭告天下,他这么做,就是想告诉其他人,他要跟咱们划清界限!”
噗通!
杨涟跌坐回椅子上,双眼微微失神。
方木看着他这副神情,十分不屑:“你们杨府,这是培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啊!”
“不可能!你懂什么?!柳安孙女儿的卖身契还在我们杨府手中,他岂敢背叛我们?!”
方木眉头一挑:“这我倒是不知道,那这么说的话,莫非此事真的另有蹊跷?”
这个时代卖身契是个很神秘的东西,也分很多种,最为常见的两种,一种是终身制卖身契,也是最恐怖的一种,签了这种卖身契相当于终身为别人家的丫鬟仆人,生死掌控在主家手中。
第二种则是期限制卖身契,这种卖身契跟后世的合约很像,只不过条件限制更多,在卖身契的期间内如果下人做出了什么危害主家利益的事情,主家是可以追究其责的,而且判刑比寻常更加严重,通常也是要命的活计,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有人去签卖身契的。
而丫丫所签的卖身契,则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