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扣留这批物质的理由是我们和羽地的前线战争,因为惧怕对方进入埃米作乱,甚至连人,都一并宰了。”华珉语气无喜无悲,“然后在实际上,这批物资,本就是卡德罗家向羽地进行订购的,之所以采用扣留的方法,是因为这可以逃过检验、隐瞒数量;宰人的目的也是杀人灭口,可认?”
“认!”卡德罗家主答、
并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是最坏的结果,就像华杰的死一样,只要生命能达到想要达到的目的,那死亡不过是其中微小的代价。
“这批东西是什么?”华珉合上卷宗,抬起了头。
卡德罗家家主因为并不是在被审判,周围没人看管,身上也无印记,他躬身长跪,面首贴地,“里面的东西,就是今天你们所看见的一切。”
“你为什么这样做?”华珉接着追,不过,它的神色似乎有些不甘。
“因为我们家族想成为更加伟大的家族,像向莫格、华家一样,成为一地魁首、或者扎根于这片领土,我们想要传播瘟疫,然后,以救主的方式出现,为我们的家族带来功绩、让我们的荣耀载入历史。”他虽然面庞放得极低,可声音却极为洪亮,铿锵有力、震人心神。
因为猫爪铸币局隔得近,阿喵自然是在这儿观礼。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在搞什么?
王室怎么可能全让对方这样承认罪行?一个小小的卡德罗家,用一个狗屁理由,把所有的锅背得一个都不剩。
华珉这表情,就好像预先知道了这一切,他在不满,因为所有的问题,都在卡德罗家终止了,从华家点起了大火,这还没窜到别人家,被扑的一点烟都不冒了。
卡德罗家家主,这语气、这台词、这觉悟,已经差点和阿喵明说,我老婆孩子有人养了,我家族有人管了,牺牲一个人、造福大家伙儿。
莱耶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阿喵极为不解。
明明可以翻盘的机会,再不济了,也能从教会身上咬掉两块肉,这怎么?自己先退了。
阿喵想着,而场地中,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卡德罗家家主,长跪之后就是起身,他向东南西北各扣四次,然后扶胸,表达了对于王室、对于教会的、对于主宰的崇敬。
“今日之事全因我贪念所起,我愧对历代家主所创造的荣耀,不求死后回归主宰,但希望,灵魂能在这片土地上长眠。”说完,卡德罗家家主亲吻大地。
“令一·刃!”
“蹭蹭蹭!”鲜血被结成了尖刃,从残破的身体里像流星一样贯穿而出,就像一朵凌厉的血之花,再去夕阳下绽放盛开。
美得让人扼腕,惊得让人窒息。
“……”
这一幕,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就跟好像之前排练过一样。
“卧槽!”阿喵腹中文字虽有千万,可脱口而出的,只剩下了简单粗暴,奈何?他以前文化课的成绩一直都不好。
……
傍晚的事情传遍了全城,迷茫者欢欣鼓舞,深思者愁眉不展。
傍晚不是一天的结束,同样,那件事儿,你不是今天的结束。
在太阳落下前,陛下莱耶派人给所有贵族发了邀请,请他们今天到王宫,共进晚宴。
邀请突发,所有人都没有准备,本来像这种事儿,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开脱,可好巧不巧的,在那封邀请函上,还有一个人的名字。
主教大人,耶格!
这下,他们就不敢不去了。
可贵族参加个晚宴从来不随便,出门前洗礼、整装、调整仪容、选择合适的伴侣、问询那些比自己地位崇高的人物的进场时间……哪哪都是讲究。
现在好了,距离晚宴正式开始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有些荒诞的家伙,还想趁晚饭前就最后时间,床上消磨下体力,这半路被老仆人们打断,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得上联想记忆的毛病。
大家都没准备那些琐碎事情的时间了,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不迟到!
开什么玩笑?陛下和主教的邀请敢迟到,这怕不是明天就要改换国籍,换成……
死国的。
……
阿喵比那些贵族提前知道这事儿,因为从下午开始,王室就开始着手准备晚宴了,他和王宫就隔了一堵墙,这即便没通知,也能嗅着味儿。
本来,他以为,莱耶要在晚宴上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可不曾想,下午搞了这么大一出,下午看不明白,晚上就更不知道对方唱什么戏了。
夜色将晚,王宫门外无人迎,只有阿喵站在高高的墙头,看着这脚下人来车往。
贵族们彼此说着,老哥今天好精神;老弟你这着装也挺考究,其实就是在互相提醒对方,兄嘚,你脸上那么大个眼圈,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差不多,你还说我,你自己内衬都穿反了。
他们彼此提醒,心照不宣,随后又哈哈大笑。
话说,王宫里,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在阿喵的记忆中,上次发生这种事儿,还是教会正式把管理国家的权力交还给陛下莱耶的时候。
人多有人多的烦;当然也有人多的好。
沉寂的路重新亮了起来,繁灯万盏,点亮了这埃米的半块阴阳鱼,人们拥挤在其中,虽说可能心怀鬼胎,但他们的交谈、呼吸、寒暄也去驱赶了些东西。
寂寞、孤苦、深思……
这儿并非说它们是坏事儿,而是一个人习惯久了,有些东西就厌了、烦了。
人为什么会喜欢热闹?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阿喵不知道,因为他不唯物主义。
但阿喵知道,如果按照以前世界进化论的观点,人是群居的动物。
对于热闹的向往,是先祖赠予我们的。
如此嘈杂,却分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