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邵州的故纸堆中翻找出了精华,这才给“劳人党”省了不少事情,重新勘测的难度,相较于白手起家,那真是轻松的很。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也就是这棵树太过久远,有两百多年了。
“湘西‘匪患’严重,要是太平的话,武冈县也不会西迁巫水……”
柳璨只是感慨,忽地反应过来,原本严重的“匪患”,貌似现在也不严重了。
“现在四分之一的土匪都愿意消停,这就成功了一小半,剩下的土匪,完全靠不事生产而存活的,其实也就万把人,两万那也是没有的。土匪能够发家致富,还是要靠掠夺地盘上的小老百姓,这不过是把国家应收的那一部分,截留到了土匪窝。讲白了,跟贪污民脂民膏,是一个路数,不过是一个体制内,一个体制外。”
言罢,王角又对柳璨道,“照之公你放心就是了,只要‘武刚镇’重新设置为县,又是一块宝地。再修几个小水库,养活七八十万人,那是不成问题的,赧水的条件摆在那里。”
“唔……”
此时柳璨也理解了王角的办法,现在拨款出来的七八百万斤粮食,就相当于是贷款,而武冈县呢,也不是不用还,早晚还是要还的,不过还的方式就有点区别,用将来新增的水浇地产出,作为偿还方式。
分期还的话,那就不算多,时间拉长到五年,多存粮都有了。
有了余钱剩米的小老百姓,吃饱了撑的去做无本买卖。
无本买卖是要掉脑袋的。
公审大会没有白开,“劳人党”党员的田间调查、农村调查也没有白做,这不是坐在办公室中的人性思考,也不是报纸上的人文关怀,全靠一双铁脚板,是踩踏坚实土地获得的第一手数据。
这是没有人情味的数据,却又是最有人情味的数据。
一时间,柳璨竟是有些感慨:“我生君未生啊。”
“别别别……照之公,我有老婆的。”
“……”
柳相公勃然大怒:“老夫亦有老伴!!汝是何意!!!”
“西京的一个老江湖,拍电影专挑俊俏小生,一把年纪了还好这一口,我这也是害怕……”
“滚!!”
原本很深沉的年轻时代理想回忆,直愣愣地被王角的一通荤笑话给搅合了。
“钱三岂能教出你这等……”
柳璨正想破口大骂,最终还是忍住了。
堂堂柳相公,怎么可以动不动嘴上就挂着优美的中国话。
“哈哈哈哈……”王角大笑,然后道,“反正现在照之公是没有疑虑了吧?”
“水库的事情,的确如此。只要有‘劳人党’领导、组织,动员能力确实要高得多,武冈县本身只要动员起来,就能达成朝廷数州才能办妥的工程。”
这一点,柳璨是佩服的,动员一万个人,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按照皇唐天朝的体制,动员抽丁是每家每户来抽,抽丁一般都是壮劳力,一个壮劳力对应的,最少是三个人,平均是五个人。
这样算下来,保底影响到的,就是三十万人,夸张一点,说不定就奔着六七十万人去了。
别说什么六七十万人,就是三十万,也超过了武冈县的在籍总人口,那就必须抽调邵州其余县的百姓,甚至是隔壁永州潭州的力量。
很显然,这样的动员,统筹的平台,必须上升到省一级,不是州县这一级能够完成的。
对绝大多数官僚而言,这就是个麻烦事情。
办好了,自然是“治世之能臣”。
办不好……
三十万人受影响,波及几个州,玩脱就是典型的“乱世之奸雄”。
这不是祸国殃民,什么是祸国殃民?
所以,到了省一级单位,除非是政治任务,又或者是中央有什么靠山打算以此为宣传用的政绩,否则,能不做就不做。
道理也是简单,只要不做事,那就不会犯错;不会犯错,就不会丢官。
别问柳相公为什么这么熟练,他多年以来就是这么操作的。
否则怎么可能坐看王角在“安仁军”把黄世安整死?!
因为关他屁事啊,王角又没公开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没说就是没有造反;没造反他柳璨就没有责任。
湖南无乱党嘛。
可换到王角这里,情况就变了样。
“劳人党”的动员,往极限一点玩,可不是什么壮劳力的问题,而是只要能手提肩扛的,都可以上。
挑得动担的挑担,搬得了砖的搬砖,男女老少,都可以一起出力。
横竖都是有“劳人党”管饭,而且“劳人党”管饭是真的管,这就很不一样了。
不用自带干粮,这就已经是优势。
再配发工具,提供就业岗位,倘若高端一点还开工资,那就更加的了不起。
群众的劳动工作积极性,就是这么客观调动起来的。
柳璨感慨一句“我生君未生”,可不是什么千年老gay垂涎角先生的美色,纯粹是有感而发,他年轻那会儿,王角没投胎,要是投胎的话……
同样都是七老八十的柳璨,眼中看到的大唐,想必颜色都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