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颗头颅被扔出中军大帐,随后姜沛宁掀开厚重的帘布走了出来,
数千兵甲已将大帐围的水泄不通,有持长矛者,有持劲弩者,有的拔出腰刀已经是蠢蠢欲动,当他们看到自家将领被扔在地上的头颅时,一个个脸上神情复杂。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是姜阀主!”
接着,接二连三的声音不断出现,直到所有将士都明白了他们此刻面对的是谁。
本该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如同一盆凉水浇在篝火上一样,顿时熄灭了个差不多。
大周朝各道百姓,都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同乡观念,何为同乡?同一村庄,同一郡县,同一州府,皆是。
王奎让祖籍山东道,调任山南道不过十年,所以山南道百姓一直都将他视作外来户,更是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山东王老虎”,而姜沛宁是土生土长的长沙人,姜阀在山南道又是经营数百年的第一高阀,在山南道百姓眼中,自然要比王奎让来的更为亲切。
同乡观念的精髓便在于人们始终认为“老乡不会害老乡”,与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体上是同一个意思,不过却要比后者稀薄的多,毕竟说到底,大家仍是大周百姓。
这支驻扎在卧龙岗的王奎让精锐骑军,大半都是山南道本土子弟,加之军中要职几乎全被王姓亲族把持,人们早有怨言,如今主将副将全都身首异处,群龙无首,士气也是一落再落,最终纷纷收起兵刃。
前排一位年轻小将跨前一步,朝着姜沛宁拱手道:
“姜阀主,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为何要杀王将军与诸位将军?”
姜沛宁懒洋洋的望向天上红日,淡淡道:
“王奎让率水师十万,与天赐府李隶一同起兵造反,目前大军离潼关已是不远,诸位虽是我山南道子弟,说到底,更是我大周儿郎,孰轻孰重,你们自己得拎得清楚。”
众人听闻“造反”二字,人人脸色大变,四周一片哗然,这两字之重,他们中又有谁能担当的起?
年轻小将骇然道:
“姜阀主莫不是危言耸听,咱们水师北上不过万人,而且还是皇上他老人家下旨招水师入京演练,怎么就成造反了?”
姜沛宁冷冷的直视着这位年轻小将,冷笑道:
“你信我?还是信王奎让?”
年轻小将一时无言以对。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喊道:
“我信姜阀主的,王总管半年前便封闭了我山南道各大官道出口,禁止士子入京赴考,我表哥苦读十年,到现在都无法离境赴考,此举真是误我山南读书人,”
另一道声音也同时喊道:
“我也信姜阀主的,我们村子里熟悉水性的年轻人几乎全被招入水师,听他们说,咱们山南水师的艨艟战舰已达千余艘,半年中更是频频演练,我山南道地处大周腹地,哪用得着如此多的战舰水师?”
“我也信姜阀主,”
“我也信姜阀主,”
“我信姜阀主,”
......
主将身死,军队闻“造反”之名哗变,谁也不愿意背负上这个罪名。
姜沛宁立于军帐之外,对着身前的一众仍由疑惑的将领说道:
“事实究竟如何,王奎让究竟有没有造反,你们返回长沙府便知,我只说一条,你们都是吃皇粮的,又是我山南道的大好儿郎,凡事都要为山南道着想。”
一众将领互相对视一眼,同声说道:
“自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