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陆生见状,心想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撒腿就跑。
而其他人不是不想跑,只是没有他那般深厚的修为,体内气机凝固,完全无法像平陆生那样溜之大吉。
李无邪拳头在前,身形静止于半空之上,良久,只见他犹如慢动作一般缓缓飘后,身体在半空上缓慢至极的一个空翻,潇潇洒洒落在蹄子悬空的毛驴背上。
周遭景象再次恢复正常,毛驴抬起的前蹄终于踏下,遮天白衣徐徐飘落,落在僧人身上。
东方已然破晓。
白衣僧人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丝丝血迹从指缝流出,他输了,自从练成金刚体魄,这是第一见到自己的血,
不过好像还蛮亲切的噢?
他身旁的明空和尚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下好了,长安佛、道两家论道,还没开始,你便受伤了,师兄,你是不是在拖我们后退?”
李无邪哈哈一笑,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此去长安路上,只要我能安心坐在驴子上修养,想必会恢复的。”
“这又是你不让我骑驴找的新理由吗?”
“怎么会?你看这血,多红,我是真受伤了。”
......
来至天空中的威压消失,平陆生骤然加速,他敢肯定,他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拼尽全力的逃命,自从投奔孔渊之后,就代表着他与圣门倾向于赢贞一派的宗门彻底决裂,此次在山南道针对姜阀的所有行动都是由他牵头,如今虽然失败,但回去也不怕不好交代,而且姜阀一旦有明教全力支持,天赐府的局势便显得更加不明朗,他必须回去,好让孔渊就目下的形势改变策略。
出了长沙一路向西,翻过几座山之后,平陆生忽然止步,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赢贞负手立于一颗清脆的松柏之下,眼神朝他看来。
平陆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苦笑一声:
“陆生见过圣主。”
赢贞淡淡道:
“其实本尊有点好奇,水袖都懂得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你堂堂邪王怎么就不明白呢?”
到了这种时候,平陆生反而安静下来,左右都是个死,枭雄一世,又何苦在死前表现的那么窝囊。
“不是不明白,只是圣主所做所为,实在是让陆生寒心,我圣门与玄门之间争斗数千年,虽一直处在劣势,但好在根底一直都在,可是当今之世,先有人皇李元乾崇尚玄门黄老之道,又有张九洞与丹辰子之流投其所好,在大周广播玄门教义,致使我圣门愈发被压迫的抬不起头来,连孔渊都知道早早安排陈角进入朝天观炼丹药死李元乾,而圣主执掌着整个圣门,又做了些什么?”
赢贞听罢,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
“忠言逆耳。”
平陆生垂首苦笑:
“为圣门大业而死,平陆生无怨无悔,我知道圣主不会放过我,毕竟我对于你而言,是个叛徒,但我平陆生却绝不是圣门的叛徒。”
赢贞笑了笑,抬步向山脚下去走去,
“步行回剑南,你可不死。”
平陆生神情一滞,呆呆的伫立在半山腰上,半晌后,朝着赢贞远去的身影躬身一揖,随后转过身来,循着山间小路,步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