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嘉郡是在灵帝时期才正式成立的郡治单位,在这之前,他一直是东汉的‘蜀郡属国’,属于边境地区,汉朝一般都会在属国设置‘属国都尉’,职责为御边和管理‘来降之外民’。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所谓‘来降之外民’,便是汉朝在边境的山区建立了许多用来防御外族的‘徼’(要塞),在这些‘徼’之外的蛮族便属于化外之民,请求内附的民族就会被汉朝安置进‘徼’内,就是所谓的‘来降之外民’
打一个简单的比方,匈奴在没有内附之前生活在长城以北,有一天匈奴分裂了,一部分匈奴人选择投降汉朝,于是被迁徙到长城以南生活,每年向汉王朝交税,这些匈奴人就可以被称作‘来降之外民’,牦牛山原的莋都人和南匈奴其实是一个性质的外民,只不过他们远没有匈奴强大,汉朝对他们的控制力也比南匈奴要强的多。
蜀郡这块偏西南的边疆地处大凉山脉、横断山脉以及蜀汉山脉的交界地带,青衣水和沫水就从这片山谷高原之间交汇而过,著名的峨眉山便坐落在此地,在灵帝以前,这里作为边境的属国屯集了大量内迁的化外蛮族,一般而言,青羌人和汉人会聚居在靠近成都平原的汉嘉城,也就是如今的郡治所,而大量不同种姓、不同民族的西南夷则盘踞在严道以南,牦牛城以西的广大山原地区,这么一大块山区,往往地势交错起伏,地广人稀,再加上不通的语言和蛮族自成的部落体系,汉朝只能对其进行粗略的管理,大致就是每年派个收税的掾吏,过来收收税,偶尔附近发生叛乱了,过来募兵帮助汉朝平叛。
蛮族的税收也远远低于汉人,考虑到他们不识农耕,化外难教的基础水平,先秦两汉之际的政权只会向他们征收布税,连田赋(粮税)都免了,而且所征布税也极为微小。
不过即便如此,蛮夷的叛乱依旧此起彼伏,因为很大程度上来讲,这些家伙当初内附进来纯属迫于无奈或是一时之策,例如当年的南匈奴就是因为打不过北匈奴向西汉称臣,后来北匈奴被西汉干掉了,他又掉头回去继续做他的单于了,到东汉时匈奴再次分裂,南匈奴再次内迁,再次叛乱,至东汉与西晋末年,复又参与到中原纷乱的争霸里来。
北地大哥如此,益州西南夷也不遑多让,经常寇略汉城,甚至与‘徼’外(塞外)的蛮夷窜通一气,内外呼应,经常将汉军辛辛苦苦营造好的山寨给打破烧毁,甚至与管辖他们的‘属国都尉’打的你来我往,若是声势规模太大,甚至需要靠蜀军的募兵或者朝廷的精锐军前来才能勘定。
一如东汉末年的‘放弃凉州论’同,东汉也曾有过关于是否要放弃‘西南夷’的朝议,不过往往都被魄力异常的皇帝或是宰辅给驳回,毕竟相比于强大的东西羌以及匈奴鲜卑,西南夷还是太过散沙,不成气候的。
在这一届女白狼王上位之前,聚居牦牛山原的莋都中与其他西南夷并没有什么不同,每年和蜀中下派的掾吏磨嘴皮子,稍有不满就造个反玩玩,和汉嘉郡兵乒乓乓打的你来我往,颇为热闹,不过由于汉室倾颓以及州牧制度的实行,刘焉父子忙着巩固巴蜀两地的政权,一直以来对汉嘉郡的熟獠都采取怀柔政策,这种打闹也就仅限于两三个郡之内,并没有扩散太大,上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然而这种状况从五年前在莋都族中开始发生变化,这一切都是因为,日渐式微的莋都白狼部出了一位女王,这位女王用半年稳固自己在部落的统治,又用了三年多的时间使得白狼部迅速壮大,在六年前她就将部落的触手隐隐伸向无数部族盘踞的牦牛商道,在这期间她通过打压、分化,威逼、利诱、胁从、劝化用尽手段的步步稳固和开拓自己的地盘和势力,终于在三年前彻底打通了一条通往南中云南郡、越嶲郡的完整商道。
由于当时益州争夺战刚刚结束,刘备忙于汉中会战,无暇顾及南方,犍为与江阳两郡通往南中的商道俱为群盗与蛮夷所堵塞,能够通往的南中的只有巴郡和汉嘉郡这两条路线,再加上白狼王的一番苦心经营,保证了其安全性和畅通性,因此迅速繁荣,成为蜀中西部最大的一条商道,商人趋之若鹜。
而掌握着这条山道的白狼部自然就随之壮大起来,白狼王利用财力与白狼部落的声威,与汉嘉郡的大人们确立了部分合作关系,接着迅速推行部落内的汉化和农业化,并逐渐开始吞并周围的从属部落,前年的时候,她又利用汉中王右将军张飞南征的契机,一举重创了与其作对的楼薄部及唐取部,自此隐隐有凌驾于其他三部之上,成为牦牛山原之主的态势。
这样一个莋都族内迅速崛起的年轻魁首,她在数年内创下的辉煌功绩使她获得了巨大的声望和领袖魅力,在汉嘉郡内无论种族,人人闻之侧目,都知晓莋都族出了一个心慕汉化的女雄主,她熠熠如一座冉冉升起的巨日,即便是带领族人走过最黑暗岁月的皓月也无法与她的光芒媲美,行将就木的老楼薄王原本指望通过制衡来遏制其气势,然而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杀伐果断瞬间摧毁,最后只能以弃车保帅的方式昏倒,黯然退场。
此时,虽然老楼薄王颇具煽动性的演讲言尤耳畔,四大部之二槃木、唐取的王仍然在场,却具都沉默着,被她的光芒所掩盖,场下所有的渠帅、酋长,无论男女、长的丑长得帅,脾性如何,服气白狼王或是不服气白狼王,支持白狼王或是不支持白狼王的,都只能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听着台上那个女人说话。
好似她便是莋都族唯一的王。
“你们说让本王与汉人开战,好,可以,我跟汉人开战了,打不过打得过两说,首先这商道就得复又闭塞了吧?商道闭塞,首先在座的各位便再也拿不到分润了,你们愿意吗?商道闭塞,白狼部便得放缓发展速的度,本王的属民你们来养了?闭塞商道,汉嘉郡的大人们就会和我族中断合作,尔后汉人再来伐,你们上去顶?”
“若我听你们的伐了汉人,事情顺利你们一拥而上,事情不利你们落井下石。”
“你们。。。都当本王是傻子吗?!”
“任君燮,你站起来,告诉他们,这两年,你用本王的东西,都做了什么!”
座下有一男子‘喏’的一声站起,拱手执的是汉人礼,仪态庄重,目扫四方:“吾的沫源部,计人口两万余,其中男六千余,女七千余,孩童三千,老者三千,奴隶三千余,自使王上所用汉农,垦荒地数百顷,加上先前良田,辅以沫水灌溉,以牛羊人屎灌溉,可反复使用,非至大旱,子弟衣食,自有余饶。”
“又用王上所遣汉人工匠,学习更加先进的织工技术,织布速度大大提高,这两年,已可在上缴赋税后存留大半有余。”
“又兴学汉教,族内易子相食,老弱杀弃的现象大大减少。”
“即便大旱,也可以历来年存蓄的商道分润购滇粟以活!”
“子民相和,怡然自得!”
“好!”女人给了他一个赞赏的微笑,并说,“你汉语学的不错,子民想和,怡然自得,说的好,有赏!”
“谢王上!”男人严肃的一立正,尔后盘起左衽的长发,竟同汉人一般束于头上。
白狼王继续点名,
“任老四!说说你们寨子的情况。”
“喏!”
“白得饭!说说你们寨子的情况。”
“喏!”
“唐取水!说说你们寨子的情况。”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