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慈眉善目,一身麻衣如雪,白发白须,眉心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看着皮开肉绽的掌心,讶异道:“这位公子,好俊的刀法,我这把老骨头可不轻松。”说着他手指轻轻一抹,伤口瞬间复原,不理会身后瞠目结舌的白衣公子,唉声叹气:“人老了,气血本就衰弱,可禁不起这么糟蹋。”
白衣公子后退一步,抱拳道:“敢问可是草堂陈前辈?晚辈唐欢,常听家父说起,前辈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晚辈先行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不日必和家父一起登门致谢!”
白发老者毫不在意,摆摆手,看着对岸依旧不肯还刀入鞘的锦衣男子,皱起眉头:“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如此咄咄逼人,把别人逼上绝路,自己的路也就窄了。”
山风穿过绿树红花,草木清香沁人心脾,消弭了无形中的重重杀机,锦衣男子悄悄转动刀锋,轻声道:“那刚才他咄咄逼人之时,前辈又在何处?”白发老者一怔,转头看了白衣公子一眼,看见他的折扇,恍然大悟:“唐门那个唐欢?”
白衣公子心中忐忑,但木已成舟,只能点头。白发老者叹了一口气,一挥衣袖:“你走吧,从今往后,不许你踏足草堂半步!”
唐欢心中一沉,犹不死心,沉声道:“前辈……”白发老者转身过去,叹了一口气:“你如果再不走,我就不拦着对岸的这位公子了!”
唐欢想起父亲对眼前这个糟老头的评价,压抑下心中疯狂翻涌的杀机,转身就走。
白发老者看着对岸气势凛冽的刀客,拱手道:“就当给老朽一分薄面。刚才老朽贸然出手,并不是如公子所想,拉偏架讲歪理,只是我家主人不喜血腥,若是公子一刀下去,恐怕要让草堂染血,故而出手阻拦,还望公子见谅。”
本来就没想得理不饶人的唐朝犹豫了一下,收刀入鞘。白发老者松了口气,无意间瞥了一眼白鞘长刀,浑身一震,眼睛里精光闪烁,一步就迈到了对岸,不理会戒备十足的谭棉花,伸出手,竭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平淡:“这位公子,能否把这把刀借老朽看看?”
唐朝犹豫了一下,摘下大鲲刀,双手递了过去,白发老者接过来,轻轻拔刀出鞘,刀身雪亮,冰纹莹润,白发老者挑起眉头:“公子可是来自白帝城?”
唐朝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与白帝城并无渊源。”
白发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公子说笑了,若不是白帝城的人,哪里来的这把大鲲刀呢?观公子年纪轻轻,便自有一股宗师气度,莫不是白帝城少城主孙旭?”
唐朝面色如常,伸手取回长刀,重新佩好,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话:“这把刀确实是我从孙旭手里得来,如果他想取回,就让他自己来吧。”
白发老者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如果公子不介意,老朽陪公子在草堂四处转转?”
唐朝摩挲着刀柄,说道:“此事稍后再说,请问方便见见你家主人吗?”
白发老者笑着摇摇头:“我家主人云游天下,已经十几年没回来了。公子有事直接与我说就行,老朽在这座圆子,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唐朝似乎早就猜到了,没有丝毫意外失落,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青玉,递给了白发老者,白发老者随手接过,这块青色玉佩,乍一看普普通通,但是色泽鲜润,青翠欲滴,白发老者近距离凝视片刻,浑身一僵,满脸的难以置信,同时又有几分忐忑!
当白发老者将青玉拿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顿时面色酡红,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翻腾的心绪,忍不住老泪纵横:“不想死前还能一睹主人遗物!”
谭棉花瞠目结舌,这又是闹哪样啊?
片刻之后,白发老者双手将青玉还回,毕恭毕敬道:“少爷稍等片刻,送老奴处理琐事。”
说着凌空而起,麻衣飞舞,越发显得老人气态出尘,老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草堂:“自即刻起,草堂不再开门迎客,所有人,半柱香内必须离开!”
“因为,今时今日,草堂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