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看看已经离得很远的岸,又回头望着凌励,傻了眼。
“你划了好半天了,也该累了,过来歇一下。”凌励拍了拍身旁的蒲草团子。
“可没了桨,我们怎么回去啊?”
“有办法的。”
舒眉起身将信将疑朝他走去,不料划船跪得久了,船下水波动荡,她膝盖一软,竟一个趔趄栽了过去。好在凌励反应快,伸手将她一把带进了怀中,才没磕着船舷。
待她惊魂甫定抬起头来,发现凌励的脸近在咫尺,忽然便有些心慌,“凌励哥哥想的……是什么办法?”
“今日吹的东南风,梨花林在东岸,我们的船早晚会被吹过去的。”
“那我们,就这样坐着等风吹吗?”
“其实,也可以躺着等。”凌励眼角含笑,在舒眉的讶然中,埋头吻上了她的唇。
今我不乐,日月其除。天地辽阔,能与心爱的女子孤舟同乘,寄情山水,何必要急着回去?
夕阳西下,小船载浮载沉,水面波光粼粼。
看着怀中女子波光潋滟的眼眸,梨涡清浅的唇角,凌励心满意足。
这一日的相处,弥补了他许多的遗憾。舒眉身上那些曾经困惑着他的疑问,也都寻到了答案。唯有一点,他还不明白,便开口问道:“阿眉,初晴这个化名我知道原因,穆枝那个呢?”
“在安源的时候,为了跟父亲出门去,我常扮作男子,易名舒枚,衔枚的枚,小字木枝。”
“木枝?”
“就是‘山有木兮木有枝’的那个木枝……”舒眉顺口念出这句诗,待想起下一句‘心悦君兮君不知’,突然便顿住了。
“原来如此,今日,我总算是知了。”凌励眉间蕴笑,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所以,穆青,其实就是濡慕于卿?”
“凌励哥哥,你,你……”舒眉顿时羞红了脸,挣扎着从他怀中坐了起来。待她看见溪水中那轮玉珏般明净圆润的月亮,才倏忽惊觉,“啊,月亮都出来了……”
“嗯,正是花好月圆。”凌励也坐起身来,揽着她的肩头道:“时间正好,我们也到岸了。”
舒眉抬头一看,果然,不知何时,徐徐东风已将小船送回了梨花岸边。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人世间,最美不过这一刻。
在芦城住了几日后,虽凌娟与舒眉难舍难分,凌励却也不得不带舒眉先回安源了。他给女儿承诺,待手里的事忙过了,他便接她与舒眉一起生活。
安源都尉府,如今已是新任都尉的公务府邸,舒眉自是回不去了。凌励让人在安源城西置办了一座两进的小院子,趁他们在芦城的这几日赶急布置了出来,方便舒眉在清明祭扫前暂住。
他已派人去永定向承德帝递交申请回京赐婚的劄子了。同时,他还请了营造师在芦城一带探访合适的地方,准备重新修建一座靖安王府,待大婚后他与舒眉居住。
“这处宅子简陋了一些,你先将就住着。我需回锦麟滩处理一些军务,争取清明前赶回来陪你。”凌励带着舒眉查看了一圈院子,略略放下心来,临行前又叮嘱道:“若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就吩咐周嬷嬷去办。她是我当年分府出宫时从宫里带出来的老人,办事极为妥帖,我在芦城这些年全靠她打理内宅。”
“好。”舒眉点头应了。
“我让窦骥他们也留在这里,住外面的宅子,你外出时就带上他们……”
“窦军爷他们是镇西将军的贴身护卫,让他们留在这里给我当家丁可不行。”舒眉竟一口就拒绝了他的安排。
“阿眉,他们保护好你,就是保护了我。”
“凌励哥哥你放心,安源是我最熟悉的地方。西犁大败求和,如今的安源最是安全稳定了。”
“好,都依你。”见舒眉如此信赖西境大捷的战果,他也不便坚持,只寻思让窦骥他们从明卫换成暗卫。母妃和女儿相继出事的教训时刻在警醒着他,若非舒眉女子的身份不便带回锦麟滩大营,他只想日夜将她栓在身边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