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纳……”
“醒醒,孩子……”
似乎是有人在叫自己,他试着伸出手,但摸到的却是彻骨的寒冷。
不断的用力的挖掘,伴随着恐慌向上,而那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第一束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霍纳从寒冷的雪地里爬了出来,他赤着身子,似乎有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尽可能的捂住身子,让自己不暴露在寒风之下。
可这还是太冷太冷了,冷到他的四肢逐渐失去知觉,直到他觉得就这么长眠与雪幕之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恍惚间他又听到了那回荡的声音,熟悉且亲切,不断的呼唤着他。
一瞬间所有的风和雪都消失了,那人从远处缓缓走来,拖拽着红色的影子。
“真……真没想到还能见到您啊。”
似乎是认清了来者的面容,霍纳跪在地上,情绪复杂。
“孩子你做的很不错,真的。”
劳伦斯教长倾身,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眼前的霍纳就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瘦骨嶙峋。
“是吗……您是要带我离开吗?这里太冷了。”
霍纳的眼里闪烁着光,他不禁握住了劳伦斯教长那苍老的手,老茧坚硬,就像铁块一般。
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劳伦斯教长摇了摇头。
“不。”
“为……为什么呢?”
霍纳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你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离开。”
“可我没有力气了,这里太冷了。”
“所以我会给予你力量,最后一次。”
劳伦斯教长淡淡的说道,就像发现什么最后的希望一般,霍纳微微愣神,最后低下了头颅,他似乎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但又像似不在乎了一般。
莫名的力量在涌动,冰雪在熔化,露出了干燥的地面,土壤纷纷裂开,露出其下赤红的熔岩,那是更改世界的伟力,极冷的寒气转瞬间化为炽热的焚风。
“我……这是站在了舞台中央了吗?”
不知为何,霍纳最后一次这样问道,随后传来肯定的声音。
“是啊,霍纳,你做到了。”
就像仁慈的神父一般,他反复低语着。
“你做到了。”
随着温度的回升,收容方块内的妖魔逐渐苏醒了过来,但还在控制范围内,它被导轨运输着,安保小队就跟在下方的长廊上,在离开集中收容室前那些重火力哨塔也跟随着目标的移动而转移枪口。
一切都很正常,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妖魔体内温度的逐渐升高,它就像一颗逐渐燃起的烈日,加快了冰块的熔化,温和的水开始在表面滴落,冰冷转为常温,而且温度还在向上继续。
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是梅林,作为炼金术师的他对于异常有着格外灵敏的嗅觉,他抬起头看着那高处的收容方块,还不等多做思考那液体便开始了沸腾。
“收容失控!”
梅林下意识的吼道,随后那些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作出了行动,电流通入收容方块内,整个容器内发生剧烈的反应,数不清细小的气泡在液体内出现升起,仿佛沸腾的开水一般。
电流的涌入似乎有效,容器内微微摇晃的身影停止了下来,所有的枪口都指向了它,于是在诡异的平静里响起了清脆的声音,就好像金属被巨力拉断了一样。
“拘束器……”
亚瑟喃喃自语着,曾作为游骑兵的他在这一刻遵从了那战场上得来的本能,他一把抓住梅林,拉着他冲向了收容室外,同时不忘拉下警铃。
于是在警报响彻之际,那收容方块在半空之中直接炸裂开来,同时整个四号活体妖魔集中收容室开始封死,其余存有妖魔的收容方块开始脱离……在这其下是一道深深的运输通道,通往燃烧室。
沉重的闸门落下,随后轰鸣的枪声从其内部传来,重火力岗哨全力输出,连续不断的火力压制在半空中扯出一道持续不断的火幕,仿佛地震了一般,整个地面都随着开火微微颤抖。
亚瑟与梅林站在收容室外,两个人气喘吁吁,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危机居然这么迅速的到来。
可突然枪声消失了,那内部的枪声消失了,两人没有说话,只是一同看向了那封死的闸门,寂静中再次响起雷鸣般的声音,巨大的凸起在那闸门上显露,仿佛有猛兽试图脱离牢笼。
……
劳伦斯教长缓缓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头疼,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后,望向了窗外,人群熙熙攘攘,一副热闹的样子,而他所乘坐的马车正在这拥挤的街道上缓缓前进。
“我找到永动之泵的位置了,只是有点意外的深啊。”
他望着那地平线之下的位置,露出令人生惧的微笑。
“那么接下来是进攻永动之泵?这相当于对净除机关正式宣战了。”
对面的人问道,他觉得劳伦斯教长不应该是这样冒失的人。
“不会,只是友好的打个招呼而已,加上实验一下这份新的力量。”
他说着靠在了椅背上,缓缓的揭开了自己的衣服,那苍老的躯体上有着令人作呕的猩红血肉,仿佛没有皮肤一般,就像一个畸形的瘤块,它占据了心脏的位置,微微起伏,从那狰狞的表面上你还能依稀分辨出扭曲的五官,就像一个熟睡的婴儿。
“圣杯的意志早在圣临之夜时就逃逸掉了,神圣之棺内封存的只是躯壳而已,可仅仅是这样的遗骸就会有这样的力量……妖魔还真是可怕啊。”
他温柔的抚摸着那婴儿,画面带着荒诞与诡异,就连对面的人也有些忍不住了。
“妈的,把衣服穿上,我要吐了。”
那人叫骂道,他看起来很排斥这东西,或者说与神圣之棺有关的东西。
“我就不该回来,如果我没有调头,我现在已经在丰饶之地了。”
他看起来后悔极了。
“别这样,疫医,你得承认,我们两人的合作蛮棒的,我的执行力,你那精妙的移植手术,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天作之合。”
劳伦斯教长合上了衣服,微笑道。
疫医不安的看了他一眼,他试着往后坐坐,可这见鬼的车厢只有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