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还能变的转性了?
周瑶觉得有些好笑,但她毕竟是当事人,不是任玄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知道看戏的吃瓜群众,所以她真的笑不出来。
“我要是不跟你走呢?”周瑶忽然反问道。
既然周钊都说了不要逼自己,那么选择权就在自己的手里,那…
不走不就是了呗。
“那属下就在这里等到您走。”白易答得言简意赅。
“……”周瑶无语。
她,很是无语。
这叫不逼人?这磨人比逼人都令人烦呢。
“不。”周瑶斩钉截铁地回复道,“我这条命都是我救命恩人的,我要侍奉我的救命恩人。”
周瑶冲着白易笑了一笑,直到白易一脸疑问的扭头看向任玄,任玄才反应过来周瑶说的是什么。
他刚斟了一盏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接受到白易传来的炽热的目光,又回想了一下周瑶刚刚所说的话,任玄直接一口茶水都喷了出来。
任玄这还典型的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侍奉什么救命恩人?我?”任玄不可思议的问道。
周瑶点了点头,“是,就你。”
她满含深情的看着任玄,视线中满是明目张胆的求助。
任玄看了一眼她,冲着她笑了笑。
任玄才不吃她这一套呢,这样复杂的选择题,他不愿意做,谁爱做谁做去吧。
难事还企图往他身上撇?做梦。
任玄清了清嗓子,足够正式和严肃的对着白易道:“她的命是我救的,我的确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我不需要她天天侍奉左右,按时给我来打工就行了,还有,记得让你家大人多带点儿银子来谢谢我救了他的心爱之人。”
最后一句话他咬字咬的很重,好像很是刻意的在逗周瑶玩儿。周瑶听着也差点没背过气去,任玄个狗东西,真的是和稀泥的中间大师,根本不会关键时候站出来说话的。
周瑶指望他任玄,还不如指望门外的狗能坚定的站在她身边。
她也没辙,知道白易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于是也不想同他争执。
不就是回去看看么,好,回去看看就回去看看。
毕竟,周钊也是为了自己才差点死过一遭的。
她从坐着的凳子上跳了下来,掸了掸衣袖上莫须有的浮灰,“走。”
周瑶冲着白易招手,“看看就去看看。”
这是这段时日以来,周瑶第一次踏进周府的门。整个周家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
下人们蹑手蹑脚,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脚步匆忙,走路的声音都极轻。
白易一路带路,走的步伐飞快,可是越走,周瑶越察觉出来不对劲。
这路线根本不是去往东执院的路线,而是前往月明汀的路线。
“不是要去看周钊吗?去月明汀做什么?”周瑶轻声问道。
“小姐且随我来。”白易话不多说,只是脚下生风,一路不带停留一秒的,周瑶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脚步。
月明汀的院门越来越近,只见这院子同之前不一样了,门外还守了好多的护卫。
下人们的数量也变的多了起来,以前周瑶从不用这么多的下人,这一看就是里边有着什么需要伺候的重要人物。
果不其然,她一进了屋中,直接验证了她的猜想。一股腥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浓厚又令人感到窒息,又有下人端着一盆盆血水走了出来,铜盆中的血水很是骇人,熏得周瑶辣眼睛。
原是自己卧室的梨花大床之上,半躺着一人。
那人虚弱的只能勉强的倚在厚重褥子堆起来的靠背之上,他看向门口的目光却是闪着耀眼的星星的。
“阿瑶,来...”他想要伸手,刚抬了一下,却牵动着伤口有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周瑶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的周钊,她想着,若是现在冲上去拿枕头捂住他的嘴,怕是他也丝毫无反抗之力。
“你们都下去吧。”周钊冲着在一旁服侍的下人轻声说道。
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了,可周瑶依旧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讲真的,说实话,他们二人,也曾经有过在这世界上最亲密的负距离,可是不知为何,再次见面却是生疏的要命。
真人好端端的,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养病,跑来她的月明汀做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周瑶止步不前,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阿瑶,来。”周钊忍着疼痛,冲着周瑶伸出了手,就像是妄图抓住海上漂泊的浮萍,卑微又无力。
鬼使神差,周瑶慢步走了过去,神色平常,可是心中却是恶毒的想着要不要真抽个枕头趁他虚弱捂死他然后逃走。
她打量着周钊的周身,精准的找到了枕头所在的方向。
“怎么,还想要杀我?”周钊又轻声开口道,眼眸中满是疲惫。
周瑶一愣,止住了脚步。
“来,阿瑶。”周钊失笑,伸出的手仍是举着不放,他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周瑶将手递了过去,他的手冰凉,一点都没有温度,就像是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
“你还好吗?李全有没有为难你?”周钊的声音异常的温柔,柔和到周瑶都不敢相信这同原先的周钊是一个人。
怎么,这大病一场,还能让人变了性格不成?
周瑶摇了摇头,答的言简意赅,“不好,差点死了。”
周钊的手颤了一颤,末了,他开口,声音喑哑,“若是咱俩一同死了,倒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