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道:“僧多粥少,银子总是不够用的。现在只向布庄收税,接下来所有商铺都得收税,看收多少,再说。”
“原来这银子从商税中来!”顾兴祖脱口而出,想到被下诏狱担惊受怕最终交银子了事的官员,百感交集。
他名下有三家商银,几十亩良田。昨天还在同情那些下诏狱的官员,觉得张宁做太过,现在才知,自己得益最多,而这又有赖张宁,他出了大力。
张宁道:“要不然你以为银子哪里来?侯爷名下的商铺还是尽快去应天府交税吧,拒不交税,也得去诏狱走一趟。第一批毫发无损,第二批就难说了。”
别以为只是进去呆三天就出来,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贤侄说哪里话,老夫岂是贪此小利而忘义之人?”顾兴祖赶紧表态,他可是得了商税的好处,哪能不支持?
张宁道:“如此最好。”
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顾兴祖匆匆告辞,忙着挑选士卒去了。出了安乡伯府,他马上派亲随去几家商铺通知一声,周平要是上门收税,赶紧给他。
…………
应天府门前贴了告示,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大声念道:“……着于三天内带齐帐册到应天府厘税,二十税一,拒不交税者,着应天府衙门查办……”
官身才有资格下诏狱,普通百姓只能去蹲大牢。
人群中,一个身着崭新布衫,面色红润的老者皱眉道:“官府把手伸得太长了,二十税一太重了,我们连妻小都养不活呢。”
有认识这老者的便道:“陈员外说笑了,你老要是养不活家小,我们只怕连井水都喝不起了。”
不少听到的人都笑出了声,井水不用钱,怎会喝不起?
这位陈员外,是城西陈记米铺的东家,从祖父至今三代都开米铺。他住的是三进的院子,可见有钱。要不是太祖祖训,商贾不得穿丝绸,他何必穿布衫?
另有人道:“陈员外,只交一点点税便能穿绸缎,可和算得很,你老不吃亏。”
老者道:“又不是每天能穿,你没听何秀才说,只有过年过节才能穿吗?”
过年穿几天,就要交税,太不划算了。
“这不是试行吗?或者再过几年,你便能天天穿了。”念告示的何秀才看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长衫,苦笑道:“要变天了。”
穿绸缎的商贾,还是商贾吗?
不知谁说了一句:“没听说吗?不交税,要进大牢的。”
有人道:“什么听说?是真的,好些大人不肯交税,进诏狱了。哎哟喂,被严刑拷打,打得死去活来,交了银子才让家里去领人。”
“还有这事?”
人们议论纷纷的当口,一个长相平平的男子悄悄挤出人群,正是刚才说官员下诏狱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