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三家客栈掌柜,自然是看出柳晨生不似袋中有银两的贵人。
伴随吱吖一声,客栈的门再度合拢,已经是第十家自称客满的掌柜。柳晨生退出房门后,无奈苦涩一笑,望向那轮渐渐在暮色苍茫下淡去的大日,轻叹一声。
尚且是长街尾的客栈便是如此,何谈那距洗剑池不远的,更别说举头便能望见一方剑池的地界。
客栈客满,茶坊人满无桌,便是想去喝花酒,也是被以“无姑娘作陪”的名义驱逐出。处处碰壁的柳晨生,只得在暮色中寂寥走向灯火弱处。
有一座拱桥,在远处灯火隐隐绰绰的映照下,时隐时现。柳晨生已缓步走至桥头,胸口出双手绞合,横抱昆仑。
桥头黑漆漆,只能眺望远处亭台楼阁的欢愉,柳晨生抬头间,却见一人早早立于城头,今夜无月,更显凄凉。那人半倚靠于桥墩上,同为挎剑模样。只是这黯淡无光的景色,使人无法看清他深邃眸光所望方向。
偶有风声走过,卷起那人随性披散的长发,那人双手互插袖间,约莫是闻见脚步动静,不禁扭头一瞥。
见同样是一位挎剑人,便紧接开口,“你也是客满?”那人嗓音低沉,不似年轻模样。柳晨生尚且带着那幅面皮,也是报以回应,“正如阁下所言。”
那人闻言后,没了下文,又复起初态势。二人皆知,有钱的主,哪能浪荡至此。多半是个穷酸,二人在这苦煞中见,别有一番滋味。
那人不言,柳晨生不语,只是自顾自走至桥头更高处,与那人并排而靠。站近些,才依稀可见他容貌,直知是个少年。那眸光所望,始终是那座青楼。
也不知那少年思忖何事,眸光那般暗淡。那人见柳晨生站近,适才再度扭头过,淡然一句,“你好,我叫龙咀。”
柳晨生近看,能见那人清瘦脸颊,以及满嘴粗短须根,想来是位性情中人。柳晨生一如神色默然,“龙咀你好,我叫柳晨生。”
龙咀望向同为剑客,且在江湖中名声不显的匪气柳晨生,不禁心中提防卸去几分。此时有青楼浪荡女子从桥头过,媚眼如丝望向柳晨生二人。
那位青楼女子相貌一言难尽,想来是被客人所嫌弃,来此揽些野活。龙咀望向青楼女子,先是悄然做出吞咽口水动作,而后再望向柳晨生。见柳晨生轻笑摇头,竟是一把环抱住相貌略显丑陋的青楼女子,望桥下丛林行去。再而后的事,不可描述。
柳晨生望向暗淡桥头,不禁莞尔一笑,“龙战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