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光是对孟时的侮辱,也是对“八百里秦川”,对楼三的侮辱。
孟时抬脚,轻轻踢了踢焦从的小腿,说,“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焦从这才松开手。
高奔只感觉浑身无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像一只被吓坏的鸵鸟,呆呆保持不动。
踩高奔一脚有意思吗?
没什么意思。
因为他只是一个连《乐队》这个让他有机会全职做音乐,有机会靠音乐养活自己的项目是怎么来,都不知道的人。
为什么他不知道,因为华石的贾树道没说,轻雪传媒的老秦也没说,张仁沛被他们告知,没必要说。
《乐队》对摇滚行业来说,有前途,也有钱途。
贾树道是商人,他从里面,看到的是可持续性发展。
这年头传统的唱片歌手,已经被时代的浪潮冲退,而户外音乐节,小型现场,正在成为一种时尚。
华石作为传统音乐公司,处在最前面,感受也最深,所以开发现场感染力最强的摇滚乐,无疑是一条还算清晰明确,有利可图的路。
张仁沛他看到的也是可持续性发展,他感觉《乐队》有机会成为,让那些有才华的人,展现自己,让人认识的平台。
所以当贾树道把策划案放在他面前,他身为京城分公司的总经理,并没有和贾树道进行“权利的斗争”,选择了直接离开。
张仁沛希望看到的是,这些有才华的人上过《乐队》以后,会获得更多的演出机会,可以不用为生活发愁,专心搞音乐。
贾树道和张仁沛目的是一致的,只是出发点不同,一个是从钱出发,一个是从个人情怀出发。
老秦呢,老秦有热爱,有情怀,有地位,还有公司,所以他想当“救世主”。
同一个乐队出身,“九面体”的主唱崔建军在教父的神坛上待着,他鼓手秦庆国为什么不能当那个开启新时代的救世主?
事情从老秦动这个心思开始,就从孟时的计划里脱轨,滑向了未知。
在孟时的计划里,轻雪传媒在《乐队》里要扮演的角色很明确——“庄家”。
例如说《乐队》第一季,有30+乐队参加,轻雪传媒会邀请10到15支没有经济公司,但有实力的独立乐队给他们提供舞台,剩下的名额则由华石和其他音乐公司商量着来。
而且轻雪传媒不会去签乐队,这些没有公司的独立乐队,以后怎么发展,轻雪传媒都不会管。
轻雪传媒不靠乐队赚钱,赚的综艺版权和广告分成,拿的是圈内声望。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试想一下,《乐队》如果能长久的办下去,总有一天,所有因为观看《乐队》而拿起吉他的人,都会以被轻雪传媒邀请而感到荣幸。
这些人会对不签乐队,始终和独立乐队身处同一阶级的轻雪传媒报以善意、感激。
人就是这样,会因为我是朋友,我给你介绍工作,报以感谢,而不会因为我是老板,我招聘你,而感激。
只要和独立乐队保持平阶,哪怕有一天老秦嗝屁了,轻雪传媒的“江湖地位”也很难被动摇。
孟时一再强调,没有人是救世主,为此,还特意和老秦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可惜老秦最终还是没听进去。
目前《乐队》的上层,“华石”贾树道、“轻雪传媒”秦庆国、张仁沛,奇异视频,各怀目的在同一个碗里捞东西。
孟时和他们不同,他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想要。
哪怕他意识到老秦已经背离了他给的方向,他也只是选择避开。
因为他该说的,都说了,他说,老秦你要走的路可能会掉坑里,我给你指个道,人不信,没办法。
现在面对麦子的“善意”,高奔的攻击,孟时突然觉的自个怎么也得从老秦那里分点什么了,例如尊严、地位,不然,别人容易不把他当人看。
孟时伸手拿起靠在门边的吉他包,拿烟的手抬起,抽一口,丝丝袅袅的烟气从他口鼻逸散。
现场很安静,都在等他开口说话。
孟时没说话,只是看着老秦。
有些话,自己说没意思。
知道这货什么都干的出来,但想不出来他会怎么干的老秦,深吸一口气,拍了两下手,把在场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后,说,
“乐队……乐队的策划是孟时提出的,我们和华石的合作是他促成的,他和“秦川”的再合作是我、老崔、“破土”的王铸几,一起促成的,我希望,所有人都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老秦对于地位的执念太深了,都这个时候了,开口还不忘自己“话事人”的身份。
不过这也就够了。
孟时摇了摇头,没理会众人的反应,把半截烟扔地上踩灭,弯腰捡起来,弹进垃圾桶里,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愤怒,而脸色飞红的麦子说,“姑娘,别唱《小白船》了,有空一起睡觉吧。”
麦子鼻音轻呢,干净的眼眸看着他,说,“我现在有空。”
坐在地上的高奔,只感觉血液四散,毫无气力,犹如一只死蟹。
抱着豆包的秦仟,迈着小碎步,从脸色并不好看的老秦身边,偷偷往孟时那边挪动,嘴里嘀咕,“小气幼稚鬼……”
她知道孟时一定是因为看出来高奔喜欢麦子,这才故意说要和麦子一起睡觉。
孟时没再理麦子,背上吉他,径直从两人中间越过。
老五跟在他身后。
褚乐拉了一把焦从,说,“走啊。”
焦从迈着步子跟上去,说,“这货真特么帅啊。”
——
一起去2021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