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玄。
总之,别按正常的思路来。
孟时低头过暖帘,迈步进店。
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陆导,您别拍到店,别拍我出门,也别拍到我人,我就出个声,行不?”
“嗯?”
就这一句话,让做好浪费时间准备的陆成康,又来了兴致,重新打起精神,眼睛都大了一圈。
电影中两个人的对话,最常用的表现方式是“正反打”,一般有两种形式——“内反打”和“过肩镜头”。
所谓“内反打”就是摄像机在两个人中间,每一个镜头只出现一个人,谁说话拍谁,镜头随着对话一正一反不断切换。
“过肩镜头”则是摄像机从一个人的背后看另一个人,背对摄像机人的肩部和说话人一同出现在镜头里,所以叫“过肩”。
两者的区别在于,“内反打”两个人之间有距离感,过肩镜头则更亲密。
比如之前花店那场戏,镜头给的都是内反打,用来表明两人之间的陌生隔阂。
直到最后吴青离开花店,才给了一个过肩镜头,老板的肩膀一角和吴青的背影同水平线入画,结合前面吴青看招聘启事的镜头,表明隔阂已经消减,吴青在这里获得了一份工作。
这就是镜头语言。
孟时说,吴青遇到个人,俩人聊天。
陆成康认为这样多余,也背离他想要的镜头结构,这一段在他的设计里,只能是独角戏。
但如果用反常规构图拍摄,孟时作为对话人不入镜,把镜头锁在陈与这边,用角度和景深做文章,那就有点意思了。
他按捺住自己内心对于这“加一段”的拍摄想法,伸手拂开暖帘,跟进店里,“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陆成康话说一半停住,看到拿油墩儿,嘴里吹气的孟时,眼角跳了跳。
“呼~想法……呼~呼~烫烫烫。”
这店和它的名字一样有意思,卖的不是天妇罗,而是油墩子。
油墩,泽江很多地方都有,包括青水,以前夭山村请戏班来唱戏,就会有人踩三轮车拖着油锅过来卖,方言里,油墩儿叫油盔。
那个香啊,炸的金黄的外壳,边边微卷,薄而脆,一口下去咔吱响,再一大口,中间是雪白的萝卜丝、嫩绿的葱花、粉色的虾皮。
特别是赶上刚出锅,放在架子上,表面油还没沥干净,俩手指头一捏,吭哧一口,滋味美的很。
孟时咬上一口,呼着热气,含含糊糊的说,“陈与从花店过来,我开门出去,我走里面,陈与靠外面,你在中间用摄影机怼陈与脸就完事了。”
陆成康听他这不专业的用词,觉得牙疼,“我问你台词,不是聊嘛,聊什么?陈与接什么?”
孟时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喝了口老板送上来的生啤,“我管自己说,陈与想说就说两句,不乐意搭理也没事。“
陆成康轻轻搓了下手,“有点意思。”
能没意思嘛,都是顺着他风格来的。
陆成康让任虎把摄影机给他,招呼陈与往外走,对孟时说,“我们从那边过来,你什么时候进场自己看着办。”
任虎听俩“大爷”的对话,这才明白孟时是要往《春》里面加戏。
而且还是孟时导,陆成康拍。
他意识到这点后,人都傻了,直到陆成康伸手拿摄影机,才反应过来,急忙给递过去。
陈与则是松了口气,在别墅那里的戏,算上没开摄影机,今天是第三次了,可他始终拿捏不到情绪,达不到陆成康想要的效果,脑子都木了。
现在孟时来折腾,不说别的,至少心里安稳了许多。
无论如何,他心里最信任的人,还是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