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遍的重来,太折磨人了,哪怕她们连旁观都算不上,依旧觉的焦心。
林静慢慢探头,看到大监视器后面站起来一个人,她急忙伸手胡乱扒拉顾惜念,兴奋的低吼,“有帅哥!有帅哥!”
顾惜念气恼的拍开她的手,爬起来,透过窗户望出去。
庭院铁艺围栏外,孟时正站在银杏金黄的落叶中。
……
“休息一下吧。”
随着孟时起身叫停,整个剧组都松了口气。
陈与没有往孟时这边来,原地站着,点了根烟。
孟时知道这时候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自己过去。
他坐下,对陆成康说,“花店和这场之间,加一段吧。”
上午的戏和下午的戏是连贯的,吴青在花店寻了份工作,再去找前女友,中途看到院里的蔷薇,摘了一朵回家送给妈妈。
陆成康的导演风格,透着极简和飘忽。
上午那场戏,陈与演的“吴青”过花店,停顿,花店里的姑娘推门出来喊住他,他目光从康乃馨移到招聘启事,再移到姑娘手指上。
“得到一份工作”这场戏就结束。
而且从这往后,花店和花店姑娘,再没有出现。
吴青的工作是骑车帮店里送花,有花,有车就够了。
下午这场戏更简单,吴青路过别墅前,抬眼看蔷薇,翻墙进去采花,手被刺了一下,吸一口,翻墙出来。
但就是这种“简单”的戏,最磨人。
这栋和四周格格不入的别墅,金秋九月最后一个花季的蔷薇,午后和熙的阳光中,吴青翻过“墙”去采花,对照的是他最后在春日第一缕阳光中跳楼的结局。
大银幕上面所有的细节都会被放大,打的人原形毕露,哪怕一个眼神不到位,整场戏就站不住。
一张空白的纸,陆成康想要的是泼墨山水,留白重于墨色,陈与的表演如果意境不对,就刺眼。
孟时说往里面加一段,陆成康摇头。
对于他来说,这是整部电影的核心点,他不会更改,演员的悟性在他这里从来不是问题,慢慢来总能解决。
孟时递了根烟过去。
陆成康点燃,说,“你懂我吗。”
“有必要懂吗?”
孟时擦着酒店拿的火柴,叼烟歪头吸一口,甩一甩火柴把火灭了,烟抽一口,火柴和烟都拿在手里,一左一右,
“电影就像是一面镜子,重要的不是镜子本身的形态和光泽,重要的是可以通过它审视自己,
吴青单亲家庭长大,童年父爱缺失,母亲忙于生计无暇顾及他,他开始瞎混,在戒毒所三进三出,他心里想要新的生活,渴望被爱,也希望去爱别人,所以他要给母亲送花,去找前女友孙丽…嗯……”
“姚琳。”陆成康说。
演员叫孙丽,女主的名字便改成了姚琳。
孟时拇指和食指搓动火柴杆,“但他从戒毒所出来后,母亲对他是愧疚式的补偿,孙,姚琳和他复合则是因为孤独,
她们的“爱”如同那个上锁,里面装着金首饰的抽屉,
空虚无法用施舍的情感来填满,他的爱与被爱,只是自己编织的期盼了许久的梦,
当这个梦破碎的瞬间,也带走了他心底唯一的光明,最终他拖拽着身边的人,再次步入深渊,直到在春日纵身一跃。”
孟时直到现在,依旧感觉这个结局很操蛋,哪怕陆端存在第六稿又整了些东西进去,也没有多大的改观。
陆成康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气。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孟时盯着他,认真严肃的说,“你小时候是不是被陆老头虐……”
“滚你丫的!”
陆成康想起这货告他刁状,自己年过半百在妮子面前,被老爷子拿个大勺揍,一脚踢翻孟时屁股下的小马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