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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安准备早退了。
“校尉,某去巡街。”
程达的脸颊颤抖了一下,觉得大唐官员能这般厚颜无耻的早退,也就是他贾平安了。
“去吧。”唐旭懒洋洋的,他现在就等着外放的机会,最好是去北方。
“邵中官。”
邵鹏来了,板着脸道:“谁要出去?”
贾平安觉得不对,“某想去感业寺。”
你特娘的前面还说去巡街,现在就说是去感业寺。
程达觉得自己连无耻都比不过贾平安,越发的悲观了。
“陛下说了,那个陈家有两个官员,弄掉!”
皇帝这般杀气腾腾,让唐旭不禁欢喜不已,“好!”
“谁弄?”邵鹏看着他们三。
程达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某!”
他目光炯炯,“陈家的两个官员某知晓,都是关陇的得力干将,弹劾人只看站队,不看对错。上次梁大将军被陷害,那两兄弟下手最狠,就差说大将军准备谋逆了。”
呃!
邵鹏本想说让贾平安去做,他习惯先问一下。
可程达开口了,这等事儿你不可能拒绝,否则就形同于翻脸。
但程达的能力……这几年他一直在打酱油,邵鹏也说不清。
“此事重大。”邵鹏隐晦的告诫着。
没信心你就闪开,让别人来。
可程达被贾平安的飞黄腾达给刺激的嗷嗷叫,早就想寻机出头。闻言他信心十足的道:“陈道兴,陈道泽,某以前还和这二人说过话,某有信心。”
唐旭见邵鹏有些为难,就说道:“老程也是我百骑的老人了,此事某看行。”
邵鹏得了台阶,顺势点头。
程达随后就带着人去寻摸陈氏兄弟的情况。
几天下来,程达发现了一个情况,陈氏兄弟竟然和一家青楼有瓜葛。
“每十日惠艳楼的主事韩德就会去陈家送账簿!”
程达一直在打酱油,此次为了立功,动用了以前的人脉,成功拿到了消息。
历来青楼都是半黑半白,认真一查,都不干净。
别人开青楼没事,高官开青楼,那就是自甘堕落!
某要沉住气!
稳住!
他不动声色的回到百骑,只是笑容多了些。
“小贾。”见到贾平安,他也笑吟吟的打招呼,而以往都是微微颔首。
“老程莫不是吃了蜜糖?”贾平安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觉得不长胡须很遗憾。
包东也学着他摸摸下巴,但他的短须很浓密,“参军高见,程副尉多半是吃多了蜜糖,或是昨夜吃了娘子。”
贾平安看了边上苦大仇深的雷洪一眼,悄然退后。
“你不说娘子不舒坦?”
“某就顺口说了,怎地,不行?”
“你说就说吧,说什么吃了娘子。这是欺负某没娘子吗?”
程达晚些出来,见他们斗嘴,就笑道:“回头某请客,去五香楼,随便睡。”
包东进去,“参军,程副尉怕不是有把握了。”
“难说。”贾平安觉得无所谓,“若是他能办成,那也是皆大欢喜。”
他如今是百骑二把手,老程算是被他打压了。
贾平安很是感性的说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程达这几日早出晚归,当锁定了韩德送账簿的日期后,他叫了十余百骑出发了。
一路到了惠艳楼外面,他令麾下散开。
午时,这是人最疲惫的时候,吃午饭的人会觉得瞌睡来;不吃午饭的人会饿得慌,也没精神。
整个平康坊内都是没精打采的。
一辆马车悄然出了惠艳楼。
“副尉,某亲眼看到韩德带着账簿上了马车。”
“好!”
程达挥拳,只觉得久违的热血再度回归。
贾平安在百骑风生水起,连唐旭都要避其锋芒。程达就更不用说了,老是打酱油,连兄弟们都不大看得起他。
他需要打一场翻身仗。
而今日便是机会,只要抓到陈氏兄弟的把柄,他就能在百骑再度声名鹊起。
他心中火热,恨不能此刻就突袭马车,但……
今日休沐,外面的人不多,证人也不多。
“等韩德进了陈家再动手,如此便是人赃俱获。”
程达并非浪得虚名,这个手法就很稳当。
他们跟在后面,一路到了陈家。
马车停在外面,韩德拿着一个包袱下车。
“副尉,就是那个包袱!”
程达眯眼看着韩德进去,低声道:“冲进去!”
数名百骑冲了进去,在门子的错愕目光中按倒了韩德。
“来人呐!”
门子在呼喊,程达却很是欢喜,“你叫吧,使劲叫。”
他就希望陈氏兄弟能在场。
果然,陈氏兄弟出来了。
陈道兴身材高瘦,清瘦的脸上有些皱纹,看着格外的刻板。
陈道泽却矮了些,脸也胖,有油光闪烁。
陈道兴看到百骑,眸子一缩,喝道:“何事?”
陈道泽却看着有些四海的气息,拱手道:“陈家从不作奸犯科,百骑来此何事?另外……此人某怎么有些眼熟?”
程达微笑道:“陈御史弹劾人时从不甘落于人后,某历来都是佩服的。”
他这是讥讽陈道兴作为御史却干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可今日某却是来拿人的!”程达从百骑的手中接过包袱,“此人名曰韩德,乃是惠艳楼的管事。他每十日来陈家送账簿,敢问送的是何账簿?”
“这……”陈道泽的眼眸深处有些莫名的喜悦,“此人某并不认识。”
“撒谎不是君子所为!”程达笑吟吟的打开包袱,拿出了账簿,“看看……”
韩德喊道:“某是来寻王郎君请教诗赋的,不认识陈家二位郎君!”
呵呵!
“你这谎言却是对某的羞辱!”程达一朝得手,心情轻快的都能起飞了。
他翻开账簿……
只是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住了。
“竟然是诗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不可能!”
程达的额头见汗了,他飞快的翻了一页。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他面色惨白,连续翻看了十余页,都是诗赋。
那些令人陶醉的文字此刻都变成了利箭,刺进了他的心中。
陈道兴冷冷的道:“可是什么惠艳楼的账簿?”
陈道泽怒道:“此事却是对陈家羞辱过甚,某当上疏,请陛下做主。”
百骑是皇帝的人马,只有皇帝能处置。
陈再兴古板的脸上多了些怒色,“你……某记得是叫做程达吧,竟然诽谤陈家,且回去等着弹劾吧!”
程达懵了。
不应该啊!
但眼前活生生的现实却打了他的脸。
他回到百骑,失魂落魄的去寻了唐旭和邵鹏。
“是诗赋?”唐旭下意识的道:“他们要弹劾了!”
邵鹏心中难受,“不只是弹劾,那些人会借机暗示陛下,不该对他们如此。陛下才是最煎熬的。”
可以预见的是,小圈子会借机给李治上眼药。
而程达……
他面如死灰,“此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唐旭摇头,“除非能查出确有其事,否则……”
否则程达就要黯然滚蛋了。
李治就接到了消息,不少人弹劾百骑昭武副尉程达,说他污蔑陈家。
李治心中窝火,却因为此事不在理,只能罚了程达。
“陛下令你去辽东,年后出行。”
虽然不喜欢程达这个老油条总是在百骑打酱油,但此次程达被处罚,百骑也颜面无光。
贾平安询问了此事的经过,觉得有些奇怪。
那个王德是青楼的管事,就算是和陈家的幕僚有交情,可这等十日一次上门交流诗赋却过密了些。
只有最无趣的夫妻,才会数着日子过那个啥……
有问题!
但要如何破局?
值房里,程达苦笑道:“某觉着十拿九稳了,可谁曾想这只是个圈套。那陈氏兄弟某仔细看过,都胸有成竹般的,好似真被某冤枉了。”
唐旭沉声道:“此事不管如何,都是百骑出了纰漏,某这便进宫请罪。”
程达抬头,“校尉,这是某的错。”
唐旭看了他一眼,“某是校尉。”
程达的眼中竟然多了水汽。
邵鹏淡淡的道:“这等事岂能撇下咱?同去。”
平日里他们再怎么嫌弃程达,此刻却主动站出来,为程达求情。
四巨头就贾平安没吱声。
晚些他去了惠艳楼。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退了出来。
“贾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