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动了!”
当看到守在阵线左翼,赤谷城羊马墙外的汉军开始向右移动,想要支援元贵靡那岌岌可危的阵线时,奉狂王之命死死看着他们的乌就屠是大喜的。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在乌就屠看来,狂王还是对这些汉军太过重视了。
说起来,虽然与汉交往了数十年,但乌孙却一次都没在战场上和汉军交锋过,但也有几次机会旁观汉军作战。
第一次是三十多年前,汉攻大宛,要求刚刚和亲的乌孙派兵协助,狼王只遣了两千骑去帮忙,围观了汉军进攻大宛的整个过程,除了甲兵精良外,似乎也不怎么厉害,围攻了四十多天都没破大宛内城,全靠对方内讧才侥幸取胜。
第二次就到了数年前的轮台之战,汉军戍卒数百被龟兹人围攻,几乎不保,多亏了乌孙人及时赶到,才救了他们。
“汉军也就守城时厉害些。”
这是乌就屠对汉军的印象,若他们在赤谷城中守御,还有些麻烦,但出来阵战?彼辈不过两千余人,还多是步卒,在数万骑乌孙人的混战里,能起到多大的用处?
乌就屠心中动了起来:“若能击败这支汉军,我便能得到极大的威望。”
泥靡想要结束大禄、岑陬两系的夙愿,可同母弟乌就屠是肥王的儿子,对未来有自己的打算。
“肥王能从军须靡那继承乌孙,我为何不能取代狂王,也当上昆弥呢?”
但他也深知自己年纪尚轻,立威之事,当从今日这一战开始!
于是,在汉军向右移动时,乌就屠也举起了手,下令手下的万余骑分成两翼,想要冲杀过去予以包围,将其冲散击溃!
乌孙人呼啸着打马上前,乱糟糟地扑向汉军,他们大多是参加过对西域城郭国劫掠的。那些城郭兵人数虽众,但士气却很低,往往被排山倒海而来的乌孙骑兵所震慑。
乌孙人的武器有短矛、弓和长剑,交战时轻骑先驻马开弓,以漫天的箭雨削弱敌军,然后靠近后掷出短矛,最后贵人的精锐骑兵以密集队形冲击敌军的中央——一般来说,西域的城郭兵这个阶段已经崩溃了,一旦溃散,就成了任乌孙人追逐的猎物。
可汉军却有些不同,在乌就屠发动进攻时丝毫没慌,反而迅速在原地结成了圆阵,前排执戟持盾,集中长矛一致朝外,后排拉满弓弩静待。
乌孙人分成数队,在百余步外呼啸着掠过,弓术好的直接夹着马腹开弓,差点的则停下抽箭,再差些的得下马来步射。
汉军没有任何反击,像一支水里爬出来的乌***缩在盾牌里,扎满了箭矢。
几轮箭射出去后,乌孙人按照老习惯再度上马,嗷嗷怪叫着冲近想要投掷短矛破开盾牌,可还没等他们靠近到足够位置,随着傅介子一声令下,汉军的盾牌却分开了。早已等待许久的强弩瞄准冲来的乌孙人激射,数十步内,弩机的威力比弓箭大多了,千弩齐发,一时间乌孙人人仰马翻。
这过去打劫城郭诸邦时从未遇到过的反击,让乌孙人有些发懵,选择了撤退,第一波进攻无功而返。
虽然被汉弩的强度吓了一跳,但乌就屠仍未放弃,命令后面准备的又一翼运动起来,在汉军阵前跑了两圈,然后令其中数百骑,猛地朝看似最薄弱的位置突去!
“放!”
百步开外时,傅介子喝令后,数十蹶张弩立刻发声,如霹雳般的声音响起,十余骑应弦而倒。至七八十步时,数百普通的臂张弩也射出了箭矢,又有数十乌孙人中箭……
但弩机也有缺点,那就是上弦太慢,乘着这个空隙,乌孙骑兵加速往前冲。但马匹却被斜向上的汉军夷矛吓到了,剧烈嘶鸣起来,开始不顾主人鞭打止步,甚至将他们甩了下来,即便少数冲到跟前的,也被矛刺下马来,又被落下的戈和戟啄成了筛子。
乌孙人分成数翼轮番上阵,向汉军发起了三次冲锋,均不能攻入,反而己方被杀伤了数百。这个结果有点超出了乌就屠的认知范围,万余的骑兵竟然冲不垮两千步兵,怎么可能?
他有些犯难,但事已至此,放弃将会成为乌孙人的笑话,最后决定全军压上去,站在弩机射程之外用乌孙弓抛射伤敌。
但乌孙人在冲击过程中遭受了极大的挫败,士气低落,信心也变得动摇,而他们本就很差的阵型在反复运动后,早已乱成一团,很多人已经找不到自己的首领了。乌就屠下达新命令后,部分人向前走去,部分人却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这时,汉军却动了,两千步卒就这样收起了圆阵,改成方阵,以不算快的速度,坚定不移地朝乌孙人走来。
这让苦于汉军坚阵的乌就屠大喜,既然汉军放弃了优势,他们也自然而然迎了上去。
败仗是忽如其来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靠前的乌孙人忽然四散惊逃,靠后的乌孙人则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也下意识跟着跑。在后督战,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军瞬间崩溃的乌就屠就更糊涂了。
只有站在赤谷城头的解忧公主等人才知道,汉军好似一把滚烫的铁刀,遇上了一大块奶酪,都不用做什么事,只随便一搅和,就轻而易举将敌人切开、分解、融化。
乌就屠在被部众裹挟跑到两里地外后才回过神来,却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一万骑乌孙人,居然被两千汉军步卒冲得四散而走?
而回过头时,枯黄的草地上只剩下数百乌孙人马的尸体,而汉军也不深追,再度撤回了羊马墙前固守。
耻辱啊,乌就屠努力收拢部队,他们伤亡并不重,但士气却已一落千丈,乌孙和匈奴一样,见敌则逐利,如鸟之集,其困败,则瓦解云散,眼下亦如此。不管乌就屠怎么威胁斥骂,都不愿意去啃硬骨头了。
汉军这边却欢声笑语,赤谷城头的众人也颇受振奋,为之欢呼。
可等他们的目光投向战场右面时,去笑不出来了。
交战已到达两刻,元贵靡这边的十三翼已全部参战,而泥靡那边,却还有三翼生力军预备着没有加入战场。
而到两刻半时,元贵靡的各个翼已遭到狂王军不同程度的蹂躏,尤其是作为前锋的几路人马,更是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显现出崩溃的势头。
当其中一翼承受不住在傅介子看来不算大的伤亡,崩溃逃散时,傅介子摇了摇头:
“元贵靡败了。”
在战场上,恐惧会传染,在极短的时间内,一翼接着一翼,元贵靡军陆续崩溃,哪怕元贵靡的旗帜坚守不动,哪怕右大将再努力指挥也没用,这场仗,胜负已定。
“傅公,帮帮我兄长吧!”
刘万年看不下去了,他在城头发出请求,希望能带着莎车兵出城,同傅介子共同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