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剪下来的布条,一条条地搓成了绳子。
一边搓,一边念道: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我悚然一惊,
我终于明白了,小雪那么恨冬冬的原因。
这根本不是我的儿子。
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小雪身上了,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冬冬也有问题。
他被鬼上了身。
是我那死去的前夫,白山!
他要报复我,
他要报复我们全家,有一个算一个……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他拎着那根绳子,一步一步向老太太走去。
……
不,这一切都是幻觉。
我安慰着自己,千万不能分神,否则阳阳就回不来了。
突然,有铃声急促的响起。
我看到丈夫的手机正如受惊老鼠般吱吱惨叫着。
他接听了电话,身体晃了晃。
手疾眼快的徐欢忙扶了他一把,“出什么事了!”
东升魂飞魄散地说:“我家老太太被勒死了,我儿子跳楼了……”
“啊!”
我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尾声
三年后。
“程先生,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
闻声,被惊醒的程东升打开房门。
他还穿着睡衣:“阳阳回来了?”
“是啊,就在楼下呢!”
程东升开心地保姆说:“快,快去把小姐的房间收拾出来!”
“先生,您糊涂了,小姐的房间每天都有打扫,这是您吩咐过的!”
“对对对对对……”程泰森又想了想,说,“你让老何,去精神病院把太太接回来!”
保姆一拍脑门,说:“对,瞧我这记性,小姐肯定想太太了!”
交代完这一切,程东升挪步到床边,点了根香烟,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窗纱浮动,窗外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就在三年前,堂弟程律师为了得到程东升的财产,丧心病狂地制造了那起交通事故。
妻子的前夫化作恶鬼,害死了他的父母和小儿子。
而妻子在得知小儿子遇害后,不堪刺激,精神分裂了。
程东升几乎经历了人世间的最险恶。
虽然,这些这些害他的人,都遭到了报应,
坐牢的坐牢,
死的死,
亡的亡,
连白山也被大镰贞杀阵打的魂飞魄散……
但比起这些,最让程东升感到欣慰的是,当年那场招魂法事非常成功。
他的女儿还魂了,现在改名为程雎,小名还叫阳阳。
而白雪的中阴身,则被供奉在梵净山上一个道观内,以期仙缘。
秋雨霏霏,秋意萧瑟。
直到香烟的温度快要烧到手指,他这才走进洗手间,洗漱后换上了近乎崭新的西装,又来到镜子前照了照。
程东升走到楼梯口,客厅传来沉静的钢琴声,仿佛宁谧幽深的湖水。
水面上拂过的清风,荡起层层来自灵魂深处亲情的召唤,让人走进梦幻般的神秘花园。
这首《梦之雪》,是女儿小时候最喜欢弹奏的钢琴曲之一。
听着这熟悉的旋律,程东升有些走神,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下挪。
钢琴声戛然而止。
“爸,”程璐开心地扑到程东升怀里,就像以前一样对他撒着娇,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很快,保姆刚做好一桌子菜,何主管也接回来了穿着病服的刘艳。
妻子倒没有程东升看去那般憔悴,嘴角挂着纯真的笑容,仿佛一个开心的孩子。
三人的餐桌旁,程雎端起一碗罗宋汤,用调羹轻轻吹凉,温柔的递到母亲嘴边:“妈,喝汤!”
刘艳抿了一口汤,就奇怪地瞅着女儿:“你是小雪?”
程雎拿口布擦擦母亲嘴角的汤汁,轻而耐心地告诉她:“妈,我是您的女儿,阳阳!”
“你才不是阳阳,你是小雪!”刘艳煞有其事道,然后摆弄着一个洋娃娃。
程东升轻轻叹息,“你妈妈身体时好时坏,整天恍恍惚惚的,医生说她这辈子可能都好不了啦,也不认得个人!”
程雎抬手间,拭去眼角的泪水,安慰父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这个已经四分五裂的家里,父女俩聊起了家常,难免就提到了曾经的往事。
“还恨你妹妹吗?”
“不恨,虽然小雪差点抢走了我的一切,但毕竟她是我妹妹。”
“是啊,你能这么想,说明你长大了,懂事儿了,你这次留学回来,还是去跟你徐欢叔叔修道吧,毕竟你是有仙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程雎摇摇头,幽幽地说,“今生种种皆前世因果,世间万般的事不过浮云,对神灵心存敬畏,对万物多行慈悲,得心安,则步步生莲,至于成不成仙,其实都不重要,我就想陪在你们身边,我们一家人永远这样快快乐乐的!”
程东升很是欣慰地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灵牌,让女儿去给弟弟妹妹上一炷香。
程雎来到佛龛旁边,映入眼瞳的,是一张摆在厅堂的供桌,上面有四个灵牌。
父:程国栋之灵位
母:邱舒月之灵位
爱女:白雪之灵位
爱子:程冬之灵位
程雎点上三根香火,对着其中一个灵牌轻声地说:
“姐,你可以安心了,我会照顾好爸妈的!”
笑容,在少女的脸上慢慢地荡开!
……
她从地狱来,
夺走了她姐姐的身体,过上了她姐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