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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有人回来了

自从王神父这个三十多岁,面相腼腆的中年男人执掌若翰教堂以来,很多信徒随着年龄的衰老以及疾病缠身很难再在瞻礼节时按时踏入教堂,瞻望上主的光辉。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尽管王神父一直秉承着若翰神父的教诲,用信仰帮助被生活中的痛苦缠绕着灵魂的人们解除枷锁,很遗憾,他再也无法恢复当年若翰教堂刚成立时的辉煌。

人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王神父第一年负责教堂时,桃溪村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身患癌症的老头在妻子的带领下温顺地走入教堂里面的情景。老头早年以猎杀野兔,野鸡为生,家里至今还放有一把已经生锈的木把猎枪。他是在守财去世后的一天夜里感觉喉咙干痛,咳嗽时竟吐出了血来。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是喉癌,而且还是晚期。经过短暂的化疗后,医生断定他活不过一年。

当一个大活人被突然下了死刑,并明确告诉你死亡的日期,该是怎样的一种残忍。仿佛在病痛中苟延残喘的病人,每天都能看到死神向你走进,而且他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他的狰狞与恐怖早已注定为你准备的。好几次,那个老头都能在梦里梦到自己的尸体和周围人们的漠不关心,凄惨的灵魂就站在尸体旁边,他因为自己这辈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很多相见的人还没有见,很多想要说的话还没有说,突然就暴尸街头而痛心哭泣。梦里的哭声是听不见的,但现实中睡在他身边的老伴还是从梦中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她叫醒他,老头已经满脸都是遗憾的泪水。

“怎么哭了?”老伴心疼地用袖子给这个年轻时勇敢坚毅的男人擦眼泪。

“我梦到我已经死了。”老头因为伤心而声音颤抖,可怜兮兮地钻到老伴已经松塌的怀里。

那夜两个人哭到很晚,泪水干在了他们满是皱纹的老脸上。

女人带着男人走进了教堂,聆听着圣主的福音,并在一个忏悔屋的洞口向神父告了此生罪孽。受过洗的老头感觉告罪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教堂是教徒们所有痛苦和疾病的集中地,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最直观地窥探到别人在圣主面前毫无隐瞒的救赎祷告。老头终于在苦苦寻觅中找到了自己的终点站,让灵魂休息的幸福之所。不知道是圣主在他身上行了神迹,还是因为心无挂碍而导致死神延迟了两年才赶到他面前。

临去世的前一刻,他面带满足的微笑,拉着王神父白色宽大的衣袖,对他说:“神父,我好像看到了你所说的伊甸园,有两个长着翅膀的孩子正在向我招手。”他的话很轻,而且伴随着无尽的愉悦,“或许,那里就是天堂吧!”

王神父在这个迷途知返的羔羊的葬礼上,念诵了为死者准备的经文,并在他的坟前树起一个红色的十字架。

这个神话般的传说一直流传在人们的口中,可是那件充满光辉的外衣在漫长的时间和死亡必将来临的宿命之中逐渐被消磨殆尽,多年后竟然变得那么遥不可及,人们在没有病痛的日子还是会选择性忘记。

素云长达三十多年从未因为任何事而停止过坚持每夜诵经跪拜,在一个依旧如同往日的双手合十诵经,直到半个小时后,她在额头和胸口划过十字和点完圣号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右腿使不上力气,而且膝盖酸痛。当时,家里陪着她的女儿已经带着两个小孩睡着,她就一个人扶着身边的沙发椅慢慢站起。坐在沙发上休息时,右腿膝盖里就像是有千万只蛆虫在里面漫无目的地爬动,钻得心口烦闷异常。

素云刚开始时以为只是暂时性的疼痛,也就没有去治疗,直到全村的人都看到了她的腿出现异常时,她才听从王神父的建议到医院检查。诊断书给出的诊断是半月板碎裂。不出一个月,右膝盖就出现了红肿,比左膝盖要整整大上一倍。素云为了阻止这种无尽的肿胀,便用布料缠绕住膝盖,希望能支撑起刺痛的小腿,让自己能正常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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