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寺没有被张济黔近乎过分的语气吓住，反而担忧的上前一步，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角，一如小时候的模样。

二哥是不会骂人的，李寺想，除非他很生气，遇到什么很不开心的事情才会骂人，骂人也不会骂别人，即使是那个惹他生气的人，二哥也不会去骂他，二哥只会骂自己。

李寺还记得，他们很小的时候，有一年冬天下了大雪，三兄弟连着一两天都没找到食物，二哥便提议去城里的大地主赵家搞点吃的。赵家是开酒楼的，家里很有钱，院子都有好几座。说是搞其实就是偷，这件事他和二哥都干过，只有大哥一直不做也不允许他们做。

没办法，大哥就是大哥。

二哥只能昂着脑袋回到居住的废弃小屋生闷气，大哥一路上也没说话，李寺夹住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天晚上很冷，很沉默。

第二天早上，李寺是被烤肉的香气吵醒的。

“呼，大哥，你这哪来的。”

吃着不太有肉的烤老鼠，李寺美滋滋的问道。

看样子，老鼠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昨晚在外面抓的，耗子老多了，可惜我没拿袋子，不然还能多带几只回来。”

大哥一边搓手一边笑呵呵的说，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

“那好啊，大哥，今晚我和二哥陪你一起去，我们三个人就能多带几只回来了。”

李寺当时只有八九岁，听到有吃不完的老鼠乐开了花。

他既看不懂为什么热腾腾的篝火边，大哥的嘴唇还泛着乌青，也没看出自己说完话后大哥的神情是多么尴尬，他只记得接下来二哥的一通大骂。

“吃，你就知道吃，你还会什么？”

“我们是干肮脏活的乞儿，不是地主家的正人君子，吃个耗子肉把你高兴的，李寺！你今晚去，去外面吃饱了再回来。”

“停下干什么？继续吃啊，总共就一个耗子，我那一半也给你，你大哥聪明，肯定吃了回来的，你不吃给谁留呢？”

“你说是吧，大哥。”

“······”

所幸的是，那年冬天很短。

小时候李寺被骂，只能委屈巴巴的拉着二哥，希望他原谅自己，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他慢慢也就意识到了，二哥如果骂自己，那他绝对不是真的在骂自己，他只是心情不好，拿自己出气罢了。

“我好的很，我什么怎么了？”张济黔不耐烦的拍开李寺伸过来的手。

“你肯定心情不好，不然你干嘛骂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有事也不给我说，就知道骂我。”李寺瘪着嘴，很是委屈。

张济黔怔了片刻，伸手抱住了李寺。

“小寺，二哥没事，二哥很好，刚刚是二哥的不对。”

抱着张济黔，李寺开心的笑了，受气包怎么了？

反正每次骂完自己，过不了多久，二哥就会道歉。

只要我们兄弟三好好的，那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