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已偏西,宾客已散,被折磨了一天的两人终于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休息了。
所谓人生乐事,不过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
此刻,红烛红床红纱帐,一对早就相识的新人正端坐其上。
虽然累了一天了,但是此刻的两个人却没一个人说累。
季素馨这时仍然举着自己已经举了一天的遮羞扇,似乎今时今日是第一次见到黄尚一般,不敢与之对视,更不敢露出她那张已经羞红了的容颜。
黄尚虽是王者,怎奈年仅十六,又未通男女之事,看着遮着脸的季素馨,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平时谁见到黄尚都是恭敬有加,黄尚见到谁也都是气势十足,可是如今面对的这位,虽然会自称臣妾,但是在这床笫(zi)之上红烛之畔,又岂能表现出王者对臣下的威风来破坏气氛。
两人沉默,良久。
黄尚既是王者,又是男人,再为难也得主动缓解这种尴尬局面,做了片刻的心理准备之后,黄尚才温柔的说道:“把你那扇子放下吧,看着也怪累的。”
沉默了这么久,黄尚突然来这么一句,倒是吓的季素馨有些慌乱,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继续举着扇子还是该放下。
王者终究是王者,在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儿面前,黄尚很容易就能掌控局面。
看着季素馨慌乱的样子,黄尚轻轻地抓住了季素馨有些颤抖地手,继续温柔地说道:“放下吧,你我又不是才相识,不必如此紧张。”
“嗯。”
轻声地回应了一声之后,季素馨终于还是放下了举了一天的遮羞扇。
尴尬的局面一旦被打开,原本就相识的两人,自然就放松了下来。
“大王,我,现在算是您的王妃了吗?”季素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对了,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就叫我的名字吧,这样显得亲切些,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也不自称寡人了,有了你,我应该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吧,嘿嘿,我最不喜欢当孤家寡人了。”
“黄尚?”听了黄尚的话,季素馨尝试着叫了他的名字,可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季素馨会感到不对也是正常的,后土领域男子地位高于女子,男子称呼女子一般都不会用尊称,最多只会用爱称,而女子称呼男子则都是用的尊称,尤其是妻子称呼丈夫,直呼其名这种事,在深受后土礼法教育的季素馨看来,的确会让她有些不适应,因为在她心里觉得,女子就该顺从丈夫,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会显得不够亲切。
当然,季素馨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黄尚不喜欢什么,也不愿意去直接拒绝黄尚的好意,稍微迟疑了片刻,季素馨才带着征求的语气问道:“不如妾身以后就称呼您为‘公子’,从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称呼您,习惯了也不好改。”
“好,甚好,这样听着最是亲切。”
交谈了一小会儿,黄尚也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突然就垂下了肩驼起了背埋怨道:“你知道吗,这一天可把我给累坏了,礼制这东西吧,好的时候是真好,不好的时候也是真的不好,我这个做大王的,只要一见到人就得端着架子,你可不知道,太累人了。”
说着话,黄尚倒头就躺在床上,还顺便把脚放在了季素馨的腿上,这一举动让原本还有些拘束的季素馨又羞红了脸。
“还别说,新娘子真的挺好看的,尤其是你红着脸的样子,还真像书里说的楚楚动人的模样。”
此话一出,季素馨更是显得羞涩了起来,黄尚也不管这些,左手往自己旁边一放笑道:“我一个大男人这么一天下来都觉得累,你还是个女子,肯定也累坏了吧?来,过来躺会儿,咱俩说会儿话。”
“嗯。”
回应了一声,季素馨才慢悠悠地躺在了黄尚的身边。
一般情况下,物理距离的拉近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拉近心与心地距离,两人虽然相识数年,却一直是恪守礼节,像现在这般近距离的躺在一起,自然也是头一次。
“你说,我们既然已经是夫妻了,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啊?”
“这个嘛...我听母亲说,嫁给了公子,以后就是公子的人了,凡事听公子的就行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是吗?我听说有女儿的女人,在女儿出嫁之前都会这么说,原来这件事是真的,放心,你和别的出嫁的女人不同,以后与其总是听我的,我更希望听你的,不对,你以后不要跟那些大臣们一样只知道讨好我就行了,我喜欢听真话。”
“可是,我出嫁之前,家里人都说,在公子面前要小心说话,不然很容易惹大麻烦。”
“那你相信你家里人说的,还是相信我说的啊?”
“既然素馨已经嫁给了公子,以后自然是相信公子的,只是素馨希望,以后素馨说错了话,公子能够提醒一下,不要生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