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离放下两人,月光下看那三人时,见一个是五十多岁的枯瘦老者,留了疏疏的胡子,另外两个均是中年大汉,身材粗壮。
那老者阴恻恻一笑,说道:“这位少侠好俊身手,请教尊姓大名,师承是哪一位?”
公孙离抱拳说道:“晚生复姓公孙,只因见这两位落水,怕有危险,这才拉了起来,并非胆敢在前辈面前卖弄粗浅功夫,请勿见怪。”
那老者见他十分谦恭,颇出意料之外,只道他是怕了自己,冷笑一声,转向对关风说道:“怪不得你这般大胆,原来是有这么硬的一个帮手,他是你什么人?”
公孙离不知关风与这人又有什么过节,只听关风顿时怒喝:“我尊称你一声长辈,但也由不得你这般逼问。”
公孙离心想,看来这些人,都不像是什么好人,我可不要卷入这是非漩涡之中。
思索至此,于是朗声说道:“在下与这位关兄也是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我奉劝两位,有事好好商量,不必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
那老者还未接口,关风便狠狠瞪了公孙离一眼,怒道:“你要是害怕,那就上岸走你的吧!”
公孙离闻言,心想,我好心为你圆场,你却好心当做驴肝肺,可当真蛮不讲理。
公孙离当下默然不语。
那老者听了公孙离语气,知他不是关风帮手,喜道:“公孙少侠既跟这姓关的没有瓜葛,那便好极了,等此间事了之后,我再和少侠详谈,咱们可以交交朋友。”
那老者言下颇有结交之意,公孙离不作回答,作了一揖,退在关风身后。
那老者对关风说道:“你小小年纪,就这般骄傲自负,真是跟你爹一个模样,做事又这般心狠手辣,那赵老大打不过你,你赶了他走就是了,干吗要伤他性命?”
关风闻言,语气间也是十分不屑,只道:“我只一个人,赵老大等人一拥而上,我不狠一些成么?还说我呢?也不怕旁人笑你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要真是有本事,你们天工山庄的东西怎么会被地鼠门的盗了去?此时待我夺了,你又是阴魂不散的追着来向我要,也不知道要不要脸?”
关风语音清脆,叽叽呱呱的一顿激辩,那老者给他说得哑口无言。边上一个大汉突然双眉竖起,骂道:“你这小厮,你爹把你宠得越来越没规矩了,我倒要问问你爹去,是谁教你这般目无尊长?”
关风听那大汉提起自己的爹爹,不禁有些泪目,顿了顿道:“别总拿我爹来压我,你要跟我爹熟,这地图,你尽管找我爹要去啊。”
那老者闻言当即大怒,右手噗的一掌,击在船头的案桌之上,桌面登时碎裂。
关风见他这一掌,力道不小,却丝毫不惧,只道:“公输家的武艺如何,我早就知道,左右也不过这点玩艺儿,又何必在小辈面前卖弄?你要显功夫,去显给我爹看啊。”
那老者听他说起他爹,怒道:“你别抬出你爹出来说话。便是你爹又怎样?他要真有本事,怎么会被曹操打个大败,他那两位兄弟也是生死不明!”
关风闻言惨然变色,伸手握住了刀柄,一只白玉般的手不住抖动,显是气恼已极。
老者身后的两个大汉却是大笑起来。
公孙离见关风脸颊上流下两道清泪,心中不禁奇怪,暗想:“他行事比我老练得多,况且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给人一激就哭了起来?听他二人的谈话中,这关风的父亲该是和这老头是相识的,然而这老头怎地又去骂关风的父母?年纪一大把,却不分说道理,乱七八糟的,尽说些难听话来损人。”
公孙离本来决意两不相助,但此时眼见关风被人欺侮,却动了锄强扶弱之念。
那老者阴森森的道:“哭有什么用?快把地图拿出来,这本就是我天工山庄的东西。”
公孙离从双方的谈话中不难听出,应该是地鼠门去这个天工山庄盗走了一件不知是什么的地图,而后关风又从地鼠门赵老大的手里把地图抢了多来,所以现在公输家的人前来纠缠。
这时,边上一个大汉叫道:“你到底拿不拿出来?”
关风稍一迟疑,举起左袖,拭干了泪水,说道:“好,我拿给你们。”
说罢,奔进船舱,过了一会,双手捧着那个长匣子出来,那大汉正要伸手去接,关风喝道:“呸,去河底捞吧!”
只见关风手上使劲,将那长匣子直抛出去,扑通一声大响、落入河心,随即叫道:“你们有种就把我杀了,要想得地图吗?别妄想啦!”
那长匣子乃是薄铜所铸,遇水便沉,那大汉气得哇哇大叫,当即拔刀向他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