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黄河图便弃刀逃跑,作为走镖十几年的老镖师,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应该是卷入了不得了的事件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自己便是这条无辜的池鱼,后面的马队众人不用看了,有真元境的高手出手,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唰,”
满天的血雾染红了整片树林,春兰转身收剑,此时整个马队中,除了马匹,便只余一个车厢里的人活着。
春兰整了整衣衫,确认身上的衣物没被鲜血污染,便轻启莲步,准备向她名义上的公子请安,顺便让他痛苦的死去,且浑身不能有一丝伤口。
她刚走两步,却见那黄河图飞奔退去,看来竟是要逃命去了,若是旁时,春兰或许还有心思觉得此人杀伐果断,是个能做事的人,说不定还会给其指一条明路,只可惜,她已经连续做了两个月的马车,风餐露宿,心中早就厌恶非凡,此时,恨不得他引颈自戮。因此,只是冷冷抛下一句,
“玩够了没有,没用的东西。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将他毙命不成!!!”
说罢,手中归于剑鞘的长剑,剑身微微起出半寸,那场中的老嬷嬷先是被那黄河图的长刀唬住,又被话语一激,羞恼交加之下,阴恻恻的笑了笑,“姑娘,且稍等片刻,此人已中的老奴的六子六母追魂引,容老奴好好炮制此人一番。”
话刚说完,也顾不得腰间伤势,急匆匆的向那不知好歹的镖头追去。
春兰捋了捋头发,冷哼一声,小心翼翼的避开场中尸体,径直走到一个马车前。笑吟吟的掀开车厢帘布,只见一道明晃晃的匕首向她刺来。
春兰不由心头一紧,真气陡然在体内运转,手中长剑轻吟,眼看莹白剑光即将劈开整个车厢。
却见,那明亮匕首慢悠悠的还未刺到春兰眼前,再看,那执匕的手臂虚浮颤抖,软趴趴地,一丝气力也没。
春兰不由松了口气,剑柄轻打在那手上,砰的一声,匕首掉落在车厢中。
春兰这才见了她此行要毒杀的目标,她名义上的主人,大郑皇朝宁国公周寒长子,周问。
虽说此事是由夫人授意,可她做起来,心中还是有一丝忐忑与不安,毕竟,无论何时,以奴弑主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哪怕周问已被剔出侯府玉碟,身份等同于贱民,可也是侯爷的儿子。
可一想到,她也有机会杀一位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她的心就忍不住兴奋起来,可这一切在掀开帘布后,都化为踪影。
眼前,畏缩在车厢之中,大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痛哭流涕的人,当真是侯爷的儿子?
再一看,此人身穿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衫,连她穿的都不如,身上一股咸菜的味道,因为缺衣少食而血肉萎缩,瘦的跟个柴火一样的,就是侯府曾经的大公子?
春兰不由有些意兴阑珊,同时心中一凛,对于夫人的心狠手辣又多了一重认识。
忽的,那瘦弱书生眼前一亮,大声惊呼道,“你是二娘身旁的春兰?我小时候见过你一面,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你记得不?你是二娘派来保护我的吗?”
春兰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却见那周问眼眶中又掉下来豆大的泪水,同时抬起右臂,用缝着补丁的衣袖掩面擦拭,同时哽咽的说道,“二娘对我真是太好了,不仅给我房子住,还出钱供我读书,又时常让一位老嬷嬷给我送米面,如今,如今不惜千里派人来保护我!”
“虽说,我不是二娘亲生血肉,可二娘如此待我,其情可比古之闻氏啊!!!”
古之闻氏是前魏时期有名的孝妇,不仅伺候自家瘫痪在床老人,还给孤寡邻居养老送终,更是以供读丈夫外室所生二子考上探花而天下闻名。
春兰一听,脸上先是青一阵又白一阵的,不知为何,感觉臊得慌。又见周问如此真情流露,也不似在作假,又感到一丝荒谬,不过细细一想,又打量正在哭哭啼啼地周问一番,不由和记忆中那灵气十足的少年做了个比较。百感交集之下,只得赞叹夫人一声好手段,像是养小鸡一般,将好好的一个人养成了傻子。
怪不得夫人要杀他,倘若让南离钟山书院的人看见,大郑宁国公长子就这个德行,估计让人大牙都得笑掉了,且听说此人连考六年,连个秀才都中不了,如今还只是个童生。
亏我还想着,此人有可能会影响二公子的地位,才心急火燎的跟了两个半月。呵呵,估计明年侯爷回府,见到这么个玩意,估计不要我动手,自己拿刀就得将他劈了。
春兰笑了笑,残阳下,黄衫少女衣着片尘不染,手持雪白长剑,更衬得其貌美如仙。
眼看天就要黑了,春兰皱了皱眉,那老奴怎么还不回来,这点事都办不爽利,念及此处,不由眼中厉芒一闪。身旁的周问更是哭的让人心烦,
“别哭了!!”
春兰怒喝一声。
周问弱弱的应了一声,以衣袖掩面,小声哽咽。眼中闪过一缕狠辣之色,
“那药的时效怎还不到,若是那老贱婢一来,便半点机会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