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庆业,只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冲杨振点了下头,然后紧跟着满鞑子的队伍爬上舱梯,离开了。
最后,只留下了杨振与张臣等人相顾无言,长出一口气,差一点虚脱在底舱中。
“都督,你说的那几句怪话,真是倭奴国的土话?”
等到外人都走了,张臣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给他惊喜的广宁后屯卫指挥使一脸的难以置信。
“呵呵,他们非要说那是倭奴国的土话,本都督又有什么办法呢?”
“啊?原来不是倭语?!”
“这个,是不是歪打正着,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些话,都是我随口瞎说的。”
“这——”
听见杨振这么说,张臣瞠目结舌,简直要惊掉下巴了。
他没想到生死关头,杨振随口胡诌的几句鸟语,就能把满鞑子的贝勒爷打发了,看来眼前这位金海伯真的是如有神助了。
当然了,他不知道的是,杨振随口胡诌的那几句鸟语,并不是纯粹的胡编乱造,而是杨振在后世学了很久倭语后仅剩的一点记忆了。
只是这些东西,他没法跟张臣说起。
因为今世出身广宁后屯卫的杨振,既没有参与过四十几年前的那场援朝平倭之役,他本人又没有去过倭奴国,又怎么可能会说倭奴国的话呢?
这一点,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也因此,杨振干脆推说自己是胡编乱造,为的就是不给自己找麻烦。
却说尼堪领着韩润等人出了林庆业座船的底舱之后,也没有再多作停留,很快就下了船。
然后在等待古尔马浑即郑命寿归来期间,又到东江岛上匆匆走了一圈。
到了下午未时三刻,郑命寿从云从岛一带巡察归来,向尼堪报告了云从岛以及附近其他岛上的情况。
郑命寿的报告,与之前林庆业的说辞大同小异。
那些岛上弃田很多,的确都有被人垦过荒,耕种过的痕迹,但是所有岛上,眼下确实空无一人。
一向奸狡多疑的郑命寿,甚至注意到了近期有人住过的地窨子以及明显有人耕作过的农田,可是查看来查看去,他也搞不清楚那农田里耕作的到底是什么庄稼。
这让他有些忐忑。
在朝人文武官员的面前,郑命寿虽然态度嚣张,飞扬跋扈,可是在大清国的敬谨贝勒尼堪面前,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奴才而已。
也因此,凡是自己说不清楚的事情,没查明白的事情,当着尼堪的面儿,他根本连提都不敢提起。
就这样,等到了郑命寿带回的报告之后,彻底放了心的尼堪随即命令林庆业,留下一些小型船只和部分水军守岛,而主力船队则立刻升帆驶往鸭绿江口方向。
至于尼堪本人,认为海路不如陆路便捷,下达了船队起航的命令之后,带着随行的大部分人马,返回了岸上,一路策马疾驰,赶回镇江堡报信去了。
当然,尼堪临行之际,也没忘为了留下一小队满鞑子,名义上是为林庆业的船队领航带路,充当向导,实际上则是押队监视。
好在留下来的小队满鞑子并不多,也并不在杨振等人乘坐的龟船上,而是被林庆业分开安排在了几条负责带路领航的斥候船上。
所以,等到尼堪领着满鞑子和朝奸队伍一离开,杨振等人就在林庆业的座船底舱里忙活了起来。
原来被简单拆解后,用臭鱼烂虾杂物遮挡掩盖着的重型红夷大炮,被扒了出来,简单收拾干净了之后,开始进行组装。
这一次,杨振让人私藏到林庆业船队里的重型红夷大炮很少,只有区区五门而已。
而且为了安全起见,仅有的五门重型红夷大炮也分散在了不同的龟船底舱之中。
至于与红夷大炮的使用相配套的弹药、炮手,特别是负责看押重炮的领队之人,比如李守忠、金荩国、郑硕勋以及沈器周、柳之蔓等人,当然也都被分散安排在了这五艘船上。
等到林庆业率领主力船队驶离东江岛后,其他四艘秘藏有重型红夷大炮的龟船,渐渐跟上了杨振所在的旗舰。
五条重型炮船在大船队里排成了一个小队,一艘跟着一艘,如同一条长龙,在其他大小船只的屏障护卫之下,浩浩荡荡地往鸭绿江口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