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里,虽说集市那边满是看热闹的人,可这城里也并不是只有那些看热闹的闲人,大多数还是需要生活,需要挣钱的,那些商铺一样开着,里面一样有小二小厮在招待客人。
高秦揣着怀里的几个铜板,站在街道口,一时间不知道去哪。
那几个铜板是昨天临行前,雪落给他的,其实原本还有一袋碎银子的,可最后上船的时候硬是生生的叫雪凝儿给抢回去了,所以现在他身上就只有几个铜板而已,在大宋的登州城里,他还真不知道能买些什么。
“嗯,买点瓜子等会吃吧。”高秦回头看了看后面仍在继续膨大的人群,自顾自的说了一句,随后走向了一个他也不知道去处的街道,一边走一边又嘀咕道:“哦,还有硫磺,看看哪家药店有成色好的,如果能有硝石卖就更好了……”
两人七弯八拐的走过两条比较寻常的巷子后,来到了一处商铺较多的主街道上,然后高秦买了一斗的瓜子,杨成买了两串糖葫芦,两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磕着瓜子继续逛街。
高秦刚开始看到糖葫芦时,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前世看过不少沙雕的穿越,穿越到唐朝,发明糖葫芦赚钱,穿到宋朝,发明糖葫芦赚钱,穿到明朝,还特么发明糖葫芦赚钱。
可糖葫芦的做法,其实早在北宋年间就已经相当成熟了,高秦现在手里拿的糖葫芦,和后世的相比,味道虽然有点不同,但就美味而言,绝对是难分伯仲的。
至于瓜子,确实不是后世吃得最多的那种葵花籽,而是南瓜籽,但味道确实不错,都是趁热卖的,吃起来又香又甜,可以说宋朝的平民生活,已经是相当丰富了。
当然,要说丰富,就不得不提青楼狎妓的风流以及各种各样的勾栏歌舞了。
只不过这些地方,高秦也只能在外面转转,不能进去,因为他没钱,再说,就算有钱的话,他也是个正直的人,在家有娇妻的情况下,怎么会去这种地方鬼混呢。
高秦想着家中那块被拍碎的石桌,一边看着楼上冲他挥香巾抛媚眼的青楼女子,一边艰难的迈着脚步继续前行,同时问一旁还在回头看的杨成道:“成哥儿,你说这样的地方能赚钱吗?咱们这样的正人君子都不屑一顾的……”
高秦管比他小的杨成叫“成哥儿”,在宋代其实是很寻常的叫法,就男子而言,在不知道对方在家中排行的情况下,不管年纪多大,名字后面加上“哥儿”总不会有错,有时候就连父母叫儿子都这样,当然,对于赵四郎那种混熟了就叫兄弟的人来说,这个不算。
杨成撇了撇嘴,道:“怎么不挣钱,进去一次至少都是两贯钱以上!”
“两贯钱?”
两贯钱也就是两千钱,即两千枚铜钱,高秦刚才花十枚铜钱才买了一斗瓜子,后世五块钱的样子,那依照这个购买力来看的话,逛一次青楼折算下来差不多一千块,贵是有些贵,不过也和后世的洗脚按摩差不多嘛!
其实说是两贯钱,可没有几个人真会拿着两贯铜钱去逛青楼的,因为两贯钱合起来有四五斤重,而进出这些地方的多是有钱人,要么是揣着金银,要么出手就是多少钱的银票,哦,这个年代还不叫“银票”,叫“交子”。
这么说的话,如果昨天那一袋碎银子没有被雪凝儿抢回去的话,高秦今天应该是有经济实力去近距离考察一番大宋风情的,可问题是他敢吗?
这个问题先不提,高秦还是得先想想硫磺和硝石的事情,火药的问题不解决,杨二郎的问题不妥善解决了,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只不过,高秦和杨成两个去了好几家药坊,都没有见到成色好的硫磺。
就在二人走得有些累了,停在街道边休息的时候,一个锦衣绸缎的中年人向他们迎面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高体壮的劲装男子,年纪看起来有三十左右,目光有些吓人。
“小兄弟,打听一下,誉天酒楼怎么走?”
高秦起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等对方走近向自己问路了,他才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中年男子。
嗯……衣服料子一看就很名贵,头上的玉簪也应该也能当不少钱,腰上挂的玉佩色泽也很正,就这三样东西就足够证明眼前这人非富即贵,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了。
至于相貌,抱歉,高秦还真没看,他对男人的样貌一向不感兴趣,尤其是大老粗,如果没有长时间相处的话,他觉得都是一个模样,只知道对方留着胡子,看起来还有些和蔼。
高秦找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能要的硫磺,心里本来就有点郁闷,现在又有人来问路,难免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扔了手里的瓜子壳后,指了指街道的另一边,道:“从这直走,过了两个路口之后再右转,再走三个路口。”
“哦,多谢。”中年男子笑着抱拳行了一礼后,正欲迈步离开,可抬头看了看太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又转头问高秦道:“不对啊,誉天酒楼应该在西城才对啊,小兄弟这指的路不是走到东城去了吗?”
高秦又掏出一把瓜子,答道:“我的意思是,那边是集市,人多,你再找个当地人问问,我又不是城里人,哪知道什么誉天酒楼!”
中年人气度倒挺好,听高秦这么说了,也没有生气,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就准备带着身后那个已经瞪圆了眼睛的护卫离开。
可事情就是不凑巧,中年人刚走出一步,一队操戈执戟的兵将便从他们刚才来的方向疾步跑了过来,一边跑还在一边吆喝驱赶人群,看样子是在清道。
行人都被赶到了路边,挤在一块,然后那些兵将就伫立在了街道两侧,中间留出了一条两丈余宽的大道。
锦衣中年人见道路被封,行人又都被挤在路边,也就没有急着离去,很有耐心的站在高秦旁边,静静等候着这的道路重新通行。
高秦见到这架势,也猜到应该是有大官要从这里过去了,不过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该吃瓜子的还是吃瓜子。
果然没过多久,在由远及近的金锣声中,两行府丁举着高高的竖匾出现在了街道的尽头,一边的牌匾上写着“宪司”两个大字,另一边则写着“帅司”。
“架势真大啊!”
高秦说着笑了笑,如果李叔说的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京东东路安抚使和提点刑狱使的仪仗队了,果然够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