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说到正题了,林榛大声说道:“大人说林某经常独自出入后山,是吗?”
令县令点了点头,林榛继续问道:“那请问县令大人,林某如何将黄婆神不知鬼不觉的绑上后山?”
令县令身体一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林榛又问道:“大人,如果你要杀人,请问是当场动手,还是将人搬运数十里路,再杀人呢。”
“当然是当场动手…”令县令脱口而出,急忙改口,说道:“本官从未杀过人,怎知你是怎么想的。”
“林某也从未杀过人!要想定我的罪,最起码得有证据吧。”
“够了!”堂后传来一声怒喝,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身穿朝服,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令县令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将主位让了出来,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看了林榛一眼。
中年男子落座之后,轻轻抚平了身前的衣物,缓缓说道:“林榛,你是不是想要证据?”
未等林榛说话,中年男子朗声说道:“来人,传证人韩旭!”
林榛回头望去,来人竟然是那日黄婆身后的徒儿。
韩旭跪倒在地,将怀中一物掏出,说道:“还请令大人,窦大人给小人做主,还师傅一个公道!”
衙役将韩旭掏出来的证物递给窦大人,窦大人将证物抖开展示,是一件沾有血迹的短衫!
林榛瞳孔骤缩,前几日,初瑶浆洗衣物时,发现林榛的外套少了一件,当时二人都未曾当回事,以为被风吹走了。
韩旭接着说道:“小人寻找师傅的时候,在家中不远处,发现了这件衣裳。”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师傅失踪当日,久久未归,我还曾出门寻找过,在黑暗中,看见一道身影,和林榛极其相似。”
窦大人将衣物丢在桌上,说道:“林榛,这衣物我已经让人指认过了,是你当日与黄婆争斗时穿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了。”
窦大人面露喜色,刚想拍下惊堂木。
林榛冲他摆了摆手,说道:“别急,我只是不想和你们再废话了,又不是认罪,你激动什么,把惊堂木给我放下去。”
窦大人面色一僵,将一口怒气硬憋了回去,这林榛还真是个刺头,从没见过如此不懂礼数,胆大妄为的书生!
令县令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安石村的人,都说他不仅得了失忆症,还患了失心疯,传的沸沸扬扬,杨陵县人尽皆知,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窦大人点了点头,他可是一州刺史,谁人见了不怕,这林榛从未把他当成一回事,果然是疯了,他倒想看看,一个疯子能如何翻案。
公堂外,王村正和祝初瑶,以及村民们都站在一起。
村民们望着公堂上目中无官的林榛,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小神医的失心疯莫非是现在犯了,怎么敢在公堂上这样和刺史说话。至于林榛有没有杀人,村民们心中还是有着一杆秤,只是不敢说出来。
小神医虽然失忆还患了失心疯,人虽然傻了点,不然也不会被骗子骗了走十文钱,更不会做出那么稀奇古怪之事。
据村里有经验的稳婆说,初瑶至今还是个大姑娘。
一个智力和身体都正常的男人,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能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足见小神医确实有病…
不是脑子,就是那儿…
这事儿让村里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叹了口气,天意弄人啊,可惜,可惜,谁知道小神医,中看不中用…
可林榛在村里还是人见人爱,心地善良,和不少孩子打的亲热,谁家做了点好吃的,都有林榛一份。
村民们都知道,林榛没有杀人,王村正和祝初瑶更能笃定。
祝初瑶紧紧抓着王村正的手臂,示意他去救人,可王村正眼眉低垂,不为所动,他对林榛有一种谜一样的自信。
林榛转头问韩旭,说道:“你说当日看见了我?”
“当日还不敢确认,今天再看一次,就是你。”
“大晚上的你怎么看得清?”
“借着月光就看清了啊。”韩旭对答如流。
“这衣服,你在哪找着的?”
“就在我们村往你们村去的路上。”
“就是你看见我身影的地方?”
“对。”
“诶,跟着黄婆装神弄鬼,日子过得苦不苦?”
“挺苦的。”韩旭点了点头。
“你这件新衣服挺好看的,多少钱买的?”林榛摸了摸他衣物的布料,随口问道。
韩旭怔了怔,想了想道:“瑞蚨祥布庄买的,三百文呢。”
“奥,瑞蚨祥的?你日子过这么苦,哪来的钱?”
韩旭一口气还没喘完,听闻此话,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见韩旭不说话,林榛轻轻笑了笑,说道:“别紧张吗,我们就是简单的聊一聊。”
韩旭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擦擦头上的汗珠。
林榛语气一转,问道:“你说跟着黄婆日子很苦?”
“对。”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他赚钱的法子?”
“这个…”
“三百文,你是不是省了很久才省下来?”
“对,省了很久。”
林榛语气陡然拔高,说道:“你是不是收了令县令的银子,这才有钱买了新衣服?”
“对,......,不对,不对,我没有收他的银子。”
韩旭愣在原地,冷汗打湿了全身。
林榛看着他,再次厉声说道:“你一个学徒,哪来的三百文?”
“我…我自己攒的…”
“你不种地不做短工,哪来的三百文?”
“我.....我有.......”
“你明明就是用令大人给你的钱买的!”
林榛的话一句比一句快,韩旭语言中漏洞百出,前后矛盾,冷汗已经打湿了全身,他急于解释,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我没有!令县令给我的银子我还藏在炕......”
韩旭,令县令,窦大人三人身体一颤…
林榛长长的哦一声,转头看向令县令,“令大人,这,该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