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吧?”
张延龄说到最后,还不由以求证的口吻问询。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朱辅回过神,忙不迭道:“听到了。”
他哪能听不出来,张延龄就是在告诉他,朝中没有谁是我张某人怕的,而且我也不怕让人知道李广出丑是我张某人所为,有本事去皇帝那告状,你猜皇帝提前是否知晓这件事?去告状会不会碰一鼻子灰?
同时也是在告诉朱辅。
你得罪了我,没好下场。
“嘶。”
张延龄嘴里突然发出怪声。
朱辅关切道:“建昌伯您怎么了?”
“抖了抖,不行吗?真他娘的冷。”张延龄在朱辅面前也没有斯文的样子,显得随心随性。
朱辅显得很尴尬,却讷讷不知该如何接茬。
张延龄转身就要往马车的方向走,好似不想再跟朱辅废话,朱辅急忙追过去把张延龄拦住。
陆坤见朱辅有冒犯之意,本来他立在远处不想听这边的对话,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但此时他也不得不赶紧走上前挡住朱辅:“小公爷,您莫要让小的为难。”
“呵呵。”
张延龄含笑看了朱辅一眼,正要继续走。
朱辅急道:“张兄弟,您就直说吧,到底怎样……才能弥补在下之前对您的冒犯呢?”
堂堂未来的成国公,地位本在张延龄之上,但如今他在张延龄面前可说是毫无面子。
建昌伯府的人听了自然觉得很解气,自家老爷在国公面前都可以耀武扬威,但对于那些南京过来的锦衣卫来说,这可真是尴尬的场面,见了朱辅如此窘迫的时候,回头朱辅和他的党羽会不会给穿小鞋?
“陆总旗,你带弟兄先到马车那边。”张延龄似乎很了解人情世故,对陆坤道。
陆坤如蒙大赦,行礼后赶紧带着人离开。
建昌伯府的人则也跟着过去,这边只留下张延龄和朱辅。
张延龄下来方便,其实就是给朱辅说话的机会,抻也抻过了,是时候该把正事说清楚。
“成国公,人前还是注意一点,说得好像你我之间有何过节,可你我之间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张延龄显得很无奈,这意思也是在告诉朱辅。
是你背信弃义在先,我帮你们说了,你们以为我说不说影响不大,在得到想要的之后一脚把我踢开,现在居然问我怎么才能弥补?不是应该由你来展现诚意吗?
从开始,张延龄所秉承的原则就是——我是被动接受方,由你们来开条件,我选择是否接纳。
朱辅一脸惭愧之色道:“是在下利令智昏,听信了一些不相干之人的谗言,竟误会了建昌伯对我朱家一门的好意,在下回去后深刻反省……已着人回南京,在城中为建昌伯秘密准备一宅院,将舍妹送过去……以后伺候于建昌伯身边。”
“哈哈。”张延龄一脸得意道,“那意思就是说,以后我出来……如厕时,有人帮提裤子了?”
朱辅:“……”
张延龄的话,简直是直戳朱辅的心房。
这么难听的话,张延龄都能当面说出口,这是有多卑鄙无耻?
而表现自己的无耻,就是张延龄在朱辅面前所设立的个人性格定位,让你知道我张延龄可不是单纯一个文臣或者武将。
我是外戚,是皇帝所信任的近臣,我不是靠做事能力攀爬上位的,我从来就是这么一个无耻的人,你跟我合作之前可要考虑清楚。
“可是,令妹即便再如花似玉,却不知比之那江南的名媛闺秀如何?说实话,我也不缺钱,此番去江南我也准备好好领略一下江南的风月,女人嘛,讲感情不行就讲银子,反正我有的是银子,买十个八个……”
张延龄还是不肯罢休。
你朱辅之前说要嫁妹妹,我同意这交换条件了,但现在不行了。
你妹妹是镶金的吗?就算是镶金的我也不稀罕,我不缺金子。
你是不是该对之前的言而无信负责呢?
朱辅一咬牙道:“在下还有小女,如今虽未到及笄时,也到了谈婚论嫁之时,届时一并给建昌伯送过去。”
果然上道……
嫁妹妹已经不足以表现诚意了,这下是连女儿也要往张延龄身边送。
张延龄打量了一下朱辅的容貌,实在是一言难尽……都说女儿像爹,有你这个丑爹,能生出多漂亮的女儿?
张延龄表现出苦笑的样子,道:“成国公啊,怎么越说,越显得我是在趁人之危呢?”
“没有没有,在下乃是诚心实意。”朱辅一脸诚恳的样子。
“可我人都离开京师了,你把人送给我,我不能帮你把事完成……”
“没关系,人就是送到建昌伯身边伺候的,无关乎联姻,舍妹与小女本就是武夫粗鄙出身,学问平庸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给建昌伯您当个使唤奴婢也是他们的荣幸……”
“……”
这次轮到张延龄无语了。
老朱,你可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你妹妹就算是庶出的,但你女儿可是嫡出的,为了获得达到政治目的你是要推她们进火坑吗?
“另外,在下也会给予丰厚的陪嫁,管保不会拖累建昌伯您,只望您能出手相帮,哪怕只是在陛下面前恳切说两句,那也是极好的。”朱辅现在都不直接说目的,只表达要跟张延龄结盟的意愿。
这也是无奈之举。
当看到了张延龄随便就能左右皇帝的意见,甚至皇帝为张延龄可以将金口玉言说改就改,这还是在张延龄跟皇帝有嫌隙矛盾的情况下。
若是皇帝跟这个国舅冰释前嫌,那还了得?
皇帝春秋正盛,只有一个皇后,妻族之人那简直就是以后皇帝最倚重之人。
否则皇帝还能倚重老朱家皇族中人?不怕被篡位?
张延龄笑了笑,拍拍朱辅肩膀道:“光是把令妹和令嫒送过来,恐怕不足啊。”
“别的,该有的还是会有,在下不求能回南京,只求能在京师中为陛下效命,另外南京守备的论资排辈……”
“行行行,我会试着帮你去说说。但要是我去说了,等我到了南京,你又没兑现……”
张延龄故意拿话来挤兑朱辅。
朱辅哭丧着脸道:“建昌伯,您就别消遣在下,在下都知晓,您之前就把在下要送妹之事跟陛下说了,否则萧公公怎会恭喜联姻之事?若是此番在下还敢反悔……那在下以后还有脸在朝中立足吗?”
识相。
张延龄道:“那也别杵着了,外面多冷?要不成国公与我一同到前面的驿馆暖暖脚?”
“建昌伯,您同意了?”朱辅显得很激动。
张延龄摆摆手道:“本就是顺口提一句的事,又非什么大事,成国公都表现出如此诚意了,我又不是木头人,哪能不动容呢?况且之前我也没让陛下收回成命,只是陛下顺口问我,涉及到联姻的细节,我说联姻没戏了,成国公收回成命,后来陛下是如何传话的,我一概不知。”
朱辅心想,我信你个大头鬼。
不过再一想,人家跟皇帝之间随时都能相见,人家是闭门一家亲,皇帝可怜自己的小舅子,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
“在下还要回城,免得误了城门关闭的时间,在下告辞。”
朱辅从上午便骑马出来追,寒风刺骨中跟了一路,早就冻得不行。
现在只想着早点回城。
张延龄拱拱手道:“那就先与朱兄你别过,以后说不定我们还会在南京再相遇。”
听此言,张延龄还有意要帮朱辅回南京任守备,更让朱辅觉得此番的“牺牲”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