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个人就能听出来,这根本是讥讽之言,这件事多半就是张鹤龄搞出来的。
换了以往,朱祐樘早就起身怒喝一声“住口”。
但此时朱祐樘面目无光,虽也看出李广所表演的那些所谓的“仙法”都是障眼法,可还是气愤于被人这么当众揭穿,这会让他这个皇帝颜面无存。
张鹤龄不依不饶,朝朱祐樘道:“陛下,就请天师出来,为我等释疑,先前到底是怎生回事吧?”
这是觉得李广丢人还不够,让其出来“自圆其说”一番。
朱祐樘已经尽量在压制心中的火气,用相对平和的口吻道:“好了,今日的事先作罢,此乃朕御赐秋狩的宴席,以震我的大明军威,诸位卿家,朕敬诸位一杯。”
皇帝自然是想要大事化小的。
他的意思也是提醒在场大臣,这件事就先不提了,不管李广搞的是什么名堂,也或许朕以后会追究,但今天休想让朕再提这件事一个字。
“敬陛下!”
众大臣都起身给皇帝敬酒。
宴会上如此大的尴尬麻烦的事故,就这么被皇帝一笔带过。
在场很多人心里还是觉得有蹊跷的,也觉得不可能是张鹤龄一个人就能把李广的“阴谋”给拆穿,再或者有人觉得张鹤龄这么做对自己没好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事不能再提,也就只能在心里去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
……
因为之前的事,宴会的氛围非常压抑。
或许这是皇帝为李广所准备的一次宴席,让李广跟大臣之间形成一种“和解”,也试图去说和张延龄跟李广。
但有了今日之事,皇帝是没脸再让李广参加这次的宴席。
不过在场本来也没给李广准备席位,众人也就没再继续去想。
皇帝只是喝了几杯之后,便离席而去。
皇帝一走,在场大臣其实也更轻松一些,很多中下层的将领便议论开了。
对他们来说,刚才的事诡异至极,好像从哪个角度来解释都解释不通。
张延龄见皇帝走了,也要起身离开,似是不想在宴会上多留。
就在此时,对面的张懋气呼呼走过来,冷声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延龄好奇问道:“英国公问我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懋厉声道:“老夫问的是成国公那边的事。”
张延龄摊摊手道:“我跟英国公说过,我不想干涉到江南官场上的事,既然我干涉不到……英国公就不准备再拿成国公的事来烦我,那为何还要来追问呢?”
“你是不管了吗?你是在故意陷害!成国公又没惹你,为何要调他去三边?”
张懋也是火了,看似是在为朱辅出头,其实就是在张延龄面前撒气。
此时很多在议论的大臣,也察觉到这边张懋和张延龄之间似起了矛盾,说话声音明显小了,准备听听这边说得到底是什么。
张延龄则只是笑了笑,故意扬声道:“我张某人行的正坐得直,做事也是很讲原则的,最好别惹着我,否则就要承担其后果,换做是谁都一样!”
“你!”
张懋很生气,他觉得张延龄是在针对自己,故意让自己下不来台。
但再看周围人的反应,又感觉到,张延龄似是在对所有人“立威”。
这不同样也是在告诉在场之人,李广在人前出洋相,那也是他搞出来的把戏?
张延龄都敢在皇帝面前揭穿李广,还怕跟朱辅玩一点阴谋手段?你张懋莫不是忘了当初被我张某人坑得有多惨吧?现在没亏本,反而赚了银子,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记吃不记打啊你!
张懋一看众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心中非常生气,换了以往,非给张延龄穿小鞋不可。
但现在……
张延龄不给他穿小鞋就是好的了,而且张延龄已不单纯是都督府挂职的勋贵,更是大明的户部右侍郎,马上要出任右副都御史以督江南三省一京,整个一个武勋、京官部堂、封疆大吏的结合体,还是皇帝面前的宠臣……
张懋想想都觉得很无力。
“张老公爷,没事的话,我先去休息,今天打猎太累,有事……不如我们明日再谈?”
张延龄最后这番话,也算是给张懋最后的面子。
张懋不答,却听到张鹤龄在那“嘎嘎嘎”笑得很刺耳。
……
……
兄弟二人,在所有人的目视之下离席。
“二弟,你可真给大哥我出气,你是不知道啊,当大哥亲手把他身后的绳子给剪断的时候,那是有多爽……你怎不让为兄早点给他剪了,摔死丫的……”
张鹤龄之前没出席宴会,正是在“行凶”。
张延龄道:“他毕竟是陛下的人,我们就这么把他弄死了,你觉得陛下会放过我们?就算是闹出今天这样子,就怕陛下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我们坏了皇室的颜面。”
“不会吧?我们帮姐夫揭穿了李广的身份,看姐夫以后还怎么信他!”
张鹤龄觉得,李广已经彻底倒霉了。
只有张延龄能看出,李广不是那么容易一次就打垮的,哪怕今天的事出了偏差,以皇帝之前对李广无比的信任,也不会贸然把李广给按倒的。
“对了二弟,先前那阉人身上起火,是怎么回事?这个为兄没太看懂啊……”
张鹤龄突然瞪大眼望着弟弟。
张延龄撇撇嘴道:“我让杨鹏和随着上台的小太监,在那厮身上抹了一点磷粉,连他裤裆里都塞了一些……”
“啧啧,要说还是二弟你狠,裤裆里……可他不会发现吗?”张鹤龄这才知道,原来弟弟做事也是狠角色。
张延龄笑道:“换了平时,他可能会察觉异常,但当时那情况,他已经摔到气晕八素,还有心思在意这些?怪他作茧自缚,以为胜券在握……呵呵,玩戏法的,哪有不失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