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张延龄没有去刑部。
虽是刑部拿人,但真正主管此案的是都察院。
张延龄带着金琦、沈禄等人直奔都察院衙门。
如之前工部对他如临大敌般的防备不同,都察院这边则对他的到来完全没什么防备,甚至还有人迎他进门。
“我是来见左都御史闵珪的。”张延龄直呼闵珪其名。
都察院的人也算客气,把张延龄请进去之后,不多时,还真把闵珪请出来。
闵珪打量张延龄,再看看张延龄身后的沈禄,皱眉道:“建昌伯,你来此处作何?”
张延龄笑道:“闵总宪,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想让都察院高抬贵手,出个条子,让我去刑部,把山东布政使司左参政林元甫的长公子林通给拿出来……”
闵珪脸色迷茫,他或许都不知林通跟张延龄有什么关系,或者此案他还没直接过问。
等左右之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他才大概知道前因后果。
“建昌伯,这涉案的官眷,就算你要接,你自行去刑部便是,来宪台衙门作何?”闵珪显得莫名其妙。
你要人,不去抓人的刑部要,跑来都察院要,还点名要见我,真把自己当盘菜。
张延龄冷声道:“没有都察院的公函,我去刑部要人名不正言不顺。如同刑部没有都察院的吩咐也不敢拿犯官家眷一样,劳烦闵总宪行个方便,这么一点小事不至于要闹到朝堂上去吧?”
闵珪闻言皱眉。
他自然知道张延龄最近风头正劲。
他也不想因一点小事跟张延龄交恶,若事真闹到朝堂上,不定下一个要被找麻烦的就变成都察院。
闵珪还想过几天清静日子。
“给他开!”闵珪都懒得再跟张延龄废话,这种事本也犯不着由他左都御史亲自来过问。
不过有了闵珪的嘱咐,事也就很容易办成。
……
……
都察院这边给开了条子,其实是个证明。
张延龄和沈禄带着去了刑部,直接把人给提出来,中途未有任何麻烦。
在刑部天牢门口,张延龄见到了林通,还不到一天一夜,林通看上去就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人还不到四十就有点一夜苍老的感觉。
“沈先生……”
林通望见沈禄,绝处逢生一脸感激之色,走过来便抓着沈禄的手。
沈禄道:“京平啊,此番多亏延龄相助,令尊到底是牵扯到什么案子?现在不清不楚,以我对令尊为人的了解,他如此清正怎会涉案?”
林通一脸懊恼之色道:
“家父在山东任上也有四年,过去几年山东旱灾严重,朝廷多番调拨钱粮赈灾,但赈灾钱粮能用到实处的不多,且都是烂账没法深究的,再有涉及到黄河河工账目,也多过家父之手,现在是山东左布政使要拿家父来担责……说家父跟山东右参政徐杰要对亏空的三万六千多两银子负责……”
“可是我们林家哪有那么多银子?家父一向清正廉明,府上最多在老家有几亩薄田,就算是把京师和家乡的老宅都卖了也还不上亏空,他们就拿了家父,昨日到府上去……连我也给拿了……无妄之灾……”
沈禄气愤道:“早就听说李若虚骄横跋扈,没想到还能这么诬陷忠良的!出了问题,不该由他这个左布政使顶着?”
张延龄一脸嘲弄之色道:“关键是也没人要谁出来顶,案子都还没开始,下面就先自查,犯得着吗?”
沈禄赶紧用求助的目光望着张延龄道:“延龄啊,你才是陛下钦命吩咐查办此案之人,你赶紧跟下面说说才是,只要你一句话,山东地方上应该马上就消停了吧?”
“是啊建昌伯,求您帮家父一把,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
林通也来求助张延龄。
本来似乎是想说,看在联姻一场的份上,但也知发生这种事,联姻的事基本不会再往下进展。
难得因此事认识了朝中权贵张延龄。
要是张延龄不帮忙,那林家可就真的完了。
张延龄长叹口气道:“若此案没开始,我还可以过问,现如今地方上都已经自查,牵扯到谳狱,我再插手就会被人参劾,因为陛下吩咐过不许我涉及缉拿问罪之事。”
“啊?那……那该如何是好?”林通马上乱了阵脚。
他现在人是没事,但父亲还被看押在山东,亏空补不上林家还是要出事。
张延龄一声令下:“来人!”
跟随张延龄一起到都察院的金琦赶紧凑过来:“爷,您有吩咐?”
“去一趟户部,把山东整理出来的账目全都搬来。”
“账目?”林通和沈禄都不解。
“陛下是不让我涉及逮人问罪,但逮谁不逮谁还不都以账目作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有人想犯我,我让他祖坟都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