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蹲下,重新按了按杨淩胸骨,疼得杨淩哼出了声。
胡大夫做出诊断道:“肋骨尽断,这人活不了。”
牤子蹲在那傻乎乎道:“您刚才按他,他还出声了呢。”
胡大夫摇头晃脑道:“牤子,不要被双眼迷惑,要相信医学!这样重的伤能有活人吗?就算他现在活着,也马上要死了。”
这可不能认账,杨淩拼尽力气,发出微弱声音道:“我还有救......”这时胡大夫已经起身走了几步,牤子喊道:“大夫,他说他还有救。”
胡大夫道:“他说有救就有救?我是大夫他是大夫?要相信医学。”
胡大夫忽然住了口,可能是良心发现,又转回身蹲在杨淩身边,两眼有些发光道:“难道真可以救一救?这么重的伤,正好牛刀小试啊。”
胡大夫摩拳擦掌,有了见猎心喜的意思。
杨淩被胡大夫的目光吓毛了:这家伙怎么有些像乡下屠夫杀猪,看看从哪处下刀的样子?这是医生吗?可不是医生怎么会叫大夫?
牤子虽然有些傻,也知道捧臭脚:“对,牛刀小试!以前都是给牛动刀了,这回在他身上试一试,以后说不定咱就可以给人动刀了。”
杨淩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大夫是个兽医啊!苍天啊,大地啊,这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吧?很明显是动物系的啊。
可惜杨淩干着急说不出话。
胡大夫皱着眉头苦思治疗方案,突然一拍大腿道:“有了!”
旁边一起发呆的牤子吓了一跳,杨淩也吓了——他跳不起来。
胡大夫得意洋洋道:“这人的骨伤是不打紧的,养一养就好了。关键是内伤。”他随手拍了拍杨淩的肋骨,疼得杨淩直翻白眼。
胡大夫继续发挥聪明才智:“这些断了的骨头可能刺破了内脏,造成内出血。”
杨淩一喜,暗道:“看这大夫说得头头是道,自己可能错怪了他。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
胡大夫大手一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来的路上有个尼姑庵没人,走,先把他弄那去慢慢治。”
“好嘞!”
牤子是个勤快人,力气还大,弯腰就把杨淩背了起来,这一扯杨淩胸腹间剧痛,眼冒金星,强忍着没昏过去。
这可不能昏过去,万一被胡大夫认为没治了丢这,晚上肯定被各种动物会餐了。
牤子大步前进,杨淩咬牙切齿忍着。
忽然牤子觉得有些背得不舒服,兜着杨淩屁.股蹿了一下。
得,这一下杨淩痛不欲生,终于抗不住昏过去了。
杨淩再醒过来,已经躺在尼姑庵里石磨上了,胡大夫端详着他,摩挲着下颌,一副名医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这小和尚脸色苍白,内出血严重啊。需要把这些血排出来。”
杨淩有些糊涂:“排血?难道不是想办法止血吗?云南白药你没有,三七什么的总该有吧?”不过自己不是老中医,也真搞不准怎么治内出血,人家兽医也是医,听着吧。
胡大夫回头道:“牤子,给牲口治肠梗阻的巴豆还有吗?”
牤子道:“有呐。”
胡大夫断然道:“你去熬巴豆汤给他灌下去,身体里的淤血就排出来了!”
杨淩眼前一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从古至今,有听过用巴豆汤排淤血的吗?这特么古人都愚昧到这个程度了?
明朝李时珍不是编了《本草纲目》吗?感觉这章朝和明朝没差大格,就算李时珍没出世,《汤头歌》《千金方》什么的,总有几款排淤血的药方留下来吧?喝巴豆汤排淤血是哪个爷爷留下来的方子?这是让自己不得好死的节奏啊。
牤子年轻勤快,行动力十足。没用多久就端着一盆熬好的巴豆汤过来了。
现在杨淩已经确定:这胡大夫真的是给牲口治病的大夫。给人喝能用得着一盆?人一次能喝下一盆吗?
不过事实再次证明杨淩错了。
一个人喝下一盆汤很难,可灌下一盆汤还是容易的。
牤子灌药很熟练,掰开杨淩的嘴,捏着杨淩鼻子,“咕嘟咕嘟”很快把一盆汤灌了下去。
杨淩一天水米未进,这热乎乎汤进了肚真挺舒服。可是没一会儿,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翻江倒海起来。
胡大夫听了这声音,惊道:“不好不好,牤子你快给他找个方便地方,人家这磨盘是磨米的地方,过几天尼姑躲贼回来可怎么用?”
牤子来了聪明劲儿,建议道:“大夫,庵后有条溪水,不如把他放那那,边拉边冲洗了。”
胡大夫从善如流,嫌恶的挥挥手道:“这个主意好!快快,快些把他弄走。”
牤子随手夹起杨淩就跑,这一下杨淩又痛彻心扉,可牤子哪管这些。
他一气儿跑到河边,三两下扯下杨淩僧衣,赤条条丢进溪水里,只留个光头在外面。
溪水就算是夏季也刺骨的凉。正常人躺进去都受不了,更不要说杨淩这样的重伤号了。
杨淩心里先骂一通乱开药方的胡大夫,再骂一通把他处以水刑的牤子。这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师徒俩都是害人的好手啊。
他却不知正是这害人的师徒俩,让他有了一番天大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