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坚决地,虚弱地喊,“我没有。”
“我可没说海防图是山姆拿的,席奥博德。”安布罗斯说,语气中有些不满。他听说海防图失窃后,便想到山姆要求进密室的突兀请求。安布罗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席奥博德,但这不意味着他认为海防图是自己学生偷的。
席奥博德总管没理会博士,继续说:
“然后,你去黑市,将海防图卖给了黑市的人。”
“不!”
山姆吞了口唾沫。他们知道我去了黑市,山姆想到。“我没有。”
“你缺钱。”
“不!——”山姆语气没那么肯定了。他想起被夺走的钱包,低下头,“我不缺钱。”
席奥博德露出轻笑,坐下。
他就像看到一只狡猾的山猪,进入了陷阱。席奥博德对局势已胸有成竹。海塔尔家族派人来取海防图,席奥博德才发现海防图不见。当时,席奥博德也很惊慌。他很快稳定了心绪,安抚了海塔尔家族的人,又派人询问图书楼的助理。在进入过密室的人中,只是学士的山姆显得格外特殊。
席奥博德又派人去找了山姆。总管的人跟踪山姆,来到黑市。那人没有进黑市,便高高兴兴地返回向席奥博德禀告。而席奥博德也毫无怀疑地相信了那人的话。
很显然,山姆为了钱,打算出卖海防图。
席奥博德现在已无比确信这件事情。他剩下的问题只是,山姆有没有卖掉海防图,海防图又在谁的手里。“说吧,山姆威尔。”席奥博德说,“早点说出真相,我可以看在你父亲蓝道伯爵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就把你交给海塔尔家族。你知道,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我是守夜人,father no children(父亲失去了孩子)。
山姆威尔缩了缩脖子。
“不是我……”
“把他吊起来!”席奥博德陡然拔高了声音,脸色愠怒。
几个旧镇守备队的士兵,抓住山姆威尔,拖着山姆重重的身子,将他拖出屋外。他们用绳子把山姆捆起来,吊过屋檐。
山姆感到手臂传来的疼痛。
“我没有!总管!拿海防图的人不是我!是佩特拿走了它!”
山姆胡乱喊着。
“佩特?”
席奥博德走出门外。冷笑。他也听过猪倌佩特的大名。四五年也没能取得一根链条的废物,脑子里除了粪渣,不会有别的东西。这样的人,偷走海防图?席奥博德根本不相信。
学城总管就像没听到山姆说了什么。他从士兵手中取过鞭子,狠狠一鞭甩在山姆威尔身上,厉声问:
“海防图在哪儿?”
我也想知道。
山姆想哭。我也想知道海防图在哪儿。也许是黑市,也许已经落入铁种手中。但愿不是后者,但不是我拿走了海防图。我没拿!我没拿!我没拿!
疼。
不是我。
山姆闭上眼睛,不敢睁眼,就像这么做,就能减轻痛苦。
为什么,他们会认为是我拿走了海防图?山姆心中涌起恐惧,如果他们认为我是小偷,就不会有人去找佩特。佩特可以顺顺利利,将海防图交给铁种。
不安攥住山姆大脑。
他想知道,怎么摆脱目前的困境。他不介意被鞭打、被误会,但他害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让佩特逃走。
可疼痛不允许山姆思考。善良从不是善良人的盾牌。善良的另一面,是软弱。它只会加重疼痛,而非减轻。
第二鞭。
第三鞭。
山姆听到嘈杂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周。山姆没有睁开眼睛,也知道是学城的人围过来看热闹。
山姆更不敢睁眼,他脸颊红通通的,像熟透的苹果。
他就像被剥光了,扔在人群中一样屈辱,不安。这一下,他更是把海防图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为了钱出卖旧镇的贼!”
“胖得像头猪一样,也一定和猪一样蠢。”
“听说他好吃懒做又软弱!”
……
学城的人围在山姆身旁,足足上百人。他们嬉笑怒骂,就像看一场闹剧。他们点评着演员的演技,嘲笑着剧作家的无能,他们调侃着服装和道具的失误。要是有一个女演员就好了。和胖胖的山姆吊在一起,更能满足他们低能愚蠢的脑袋。
安布罗斯博士从屋内走出。
年迈的博士朝下方的人群挥手,斥责:“走开!都走开!这不关你们的事儿!”
但谁会在意一个年迈的博士。围观的人缩了缩脖子,互相看看。见没人动弹,也就继续留在原地。
席奥博德的脸色很冷酷。
他握着鞭子,再一次问:“你还要坚持多久,山姆威尔!别给塔利家族丢脸了!说出海防图的下落,我就放你下来!”
山姆威尔眼前浮现起父亲蓝道·塔利坚毅的脸庞。他想起父亲对自己的期望与失望。我又一次给塔利家族丢脸了,山姆想。我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山姆委屈地小声抽泣。他眯着眼睛,朝人群喊:
“我没拿海防图!拿海防图的是佩特!”
“骗子!骗子!骗子!”
人们也高声回应。他们嘻嘻哈哈,就像是进行到这部剧的互动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