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银发,但却精神抖擞的健硕老者,正手持电话,端坐在朱红靠椅之上,眼睛半眯着,似是在享受着午后美好的阳光。
就在这时听着电话中传来的道道消息,老人腰背一直,眸中精光一闪。
“我晓得了。”
“长远,你做的很对。”
老人轻轻点头,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空着的手则是在拨动着眼前的墨帖。
硕大而又方正的墨色字迹,在这些帖子上面临摹整齐,那股笔锋顿挫,大气磅礴的意境,一看就是出自浸**法几十年的书法大家之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还是第一个显露了自身超凡的年轻人。”
“据你所说,文明试炼之中的主题是与万族厮杀,并决出最后的胜者,而那陆铭更是在那方试炼世界里磨炼了将近一年,既如此,此人的心性必定不可小觑。”
“咱们联邦的手段,他本人想必也清楚,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却仍然愿意伸出援手,救下数十名战士,挽救了一场即将降临的灾祸,他的态度,显然已经表露无疑。”
“若不是艺高人胆大,又富有一颗未曾彻底冷却的心脏,又怎么会如此做?”
一口气说罢,老者捧起来起一侧的浓香茶水,轻轻啜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随后便慢慢在眼前的墨帖册子中翻出了一页作品。
将单页纸张抽出,一点墨色显现,上书正曰: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于富贵时,能使自己节制而不挥霍;在贫贱时,不要轻易去改变自己的意志;在强权下,能坚持自己的立场,不去改变自身的态度。
有此三者,可谓大丈夫也。
虽未曾谋面,不知晓路长远口中那个名叫陆铭的年轻人,到底是何姿容面貌,但光凭借着这些事例分析,陈仲儒也能猜个五分出来。
这种有底气在身,又兼得少年得志,书生意气的年轻人,最是不吃硬只吃软。
若一味强迫,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既然如此,不如放之任之,关注之。
“这样,长远。”
“你亲自拟写一封军部的锦旗,再送去一份二等军功章,随后赠给那名叫陆铭的年轻人。”
“钱财锦缎不过身外之物,这种掌握了超凡之力的存在,肯定看不上眼。”
“但是这封锦旗和功章,虽然也没有什么特殊效果,但却代表了我方军团和联邦的态度。”
“他会接受的。”
“这样的话,这名年轻人,应该也就差不多稳住了。”
敲击着眼前的木桌,陈仲儒抬头,正琢磨着另外的事情。
“至于这年轻人所说的话语,我等可以用来作为依据,但却不可以尽信。”
“我准备加派人手,将一月前整个联邦的大部分失踪人口全部都排查出来,随后一一调查,看看是否是那年轻人所说之模样。”
说到这里,老人本来略有些弯曲的脊梁已经挺直起来,一双眸子既幽深,又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锐气透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已经临近迟暮的老人所能表露而出的姿态!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陈仲儒虽然年老,但那一颗杀伐果断的心,却从未软过!
任何敢于威胁到联邦和九州生民的不稳定因素,不管是域外邪神,还是边疆异族,还是那些本土诞生的野心家,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手软!
只要他身不死,那这九州的天,就塌不了!
“如果消息属实,那就先和这些天选者接触,只要是中立守序的,就派人监视,如果有对于联邦抱有善意的,则可以尝试接纳,给予一定特权;至于那些心怀不轨,能够明显看出来的...”
“就给我直接杀!”
“付出再大代价,也要给我彻底扼杀在幼苗之中!”
“只要我陈仲儒一日不死,任何人就都不能在这片九州土地上放肆,神祇不行,异族不行,超凡者...”
陈仲儒顿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坚定不移。
“也不行!”
一言落下,便有风雨相随,可使一方大国风起云涌。
虽说陈仲儒不是超凡,但他的身份和手腕,却比多少超凡都要高。
听到老将军电话中所表述的决心,路长远心中一凛。
要知道,现如今他们对于超凡者的了解还极为稀少,万一其中和陆铭一般强大的强者不少,联邦是否还能保持如此强硬的姿态?
路长远心中踌躇。
可他却不敢反驳于陈仲儒。
因为他知道,一个国家需要尊严。
如果神圣的律法与公章受到亵渎,如果连规矩都没人遵守,可以被肆意践踏。
那这个国家,也就濒临丧权辱国,名存实亡了。
暗地里怎么耍阴谋诡计,玩肮脏手段,陈仲儒都可以不管。
但明面上的规矩,却不容任何人亵渎!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除非叫他先死!
“军团长铁血手腕,长远佩服。”
“此生愿随军团长鞍前马后,重拾旧山河,为这九州秩序奋斗终生!”
“我这便去为那陆铭颁发功章,另外,之前我与陆铭对话之时也给手机安装了监听,等下我便把这段录音给您发送过去。”
“希望您老那边能够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为之后提供帮助。”
“乱象初显,风雨飘摇,以长远短见来看,恐怕舆论迟早会压不住,军团长那边最好能早做打算,把全面征兵的计划提上章程!”
心中默了片刻,路长远再度开口,语气一片肃穆。
“行,我知晓了。”
“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天塌了,有我顶着!”
看着眼前墨帖第一页上记载的语录,陈仲儒对着电话中的路长远道出了最后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抖了抖眼前笔走锋芒,力透纸背的诗句,陈仲儒心情却不似路长远般复杂。
前路再艰再难,又能如何?
重头再来的勇气,我等从未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