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要去哪儿?”
“你赶紧洗,傍晌午媒婆就到了,我去买些东西......”
“媒什么婆?我才不要找婆家!”穆敬荑愤愤的捶了下床,偷眼看了下东屋门,蹑手蹑脚的向院里走去。
“不准出门!”穆云山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她陡然一个激灵,郁闷的吐了口气。
“爹,您这是要干嘛啊?我又不是囚犯,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她恨恨得跺了跺脚。
“我是你爹,除非我死,否则我说的话你就得听!”穆云山猛的拍了下桌子,显然也被激怒了。
穆敬荑暗自撇了撇嘴,垂头丧气的去了灶间。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顿觉精神了不少,换上干净衣裙,将脏衣服洗净晾好,站在院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穆敬荑觉得自己仿佛又满血复活了。
“得嘞,爹不让咱出去,咱就不出去......”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撸起胳膊,挽起袖子,蹲在东墙边又开始鼓捣那些泥土。研磨,过筛,水洗虑沙,忙的不亦乐乎,当然赵氏领着媒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也是如此。
本该是十六岁的漂亮姑娘,却将衣裙系成一团,赤着手臂在各色泥水中又是搅拌又是划拉的好一顿忙活,鬓角腮边沾染了些许脏污也全然没有发现。
媒婆鼓着一双大眼,指着院中的穆敬荑一脸嫌恶的道:“穆夫人,这...这就是您口中的窈窕淑女,艳冠群芳?”
“呃...程婆婆,这丫头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很,呃......”赵氏尴尬的实在说不下去了,紧走两步跑到穆敬荑跟前,一把扯住她低声斥道:“你个死丫头,不是告诉你媒婆要来,打扮得干净利落些吗?你怎么还给我玩起泥巴来了?”
正沉浸在调制高档陶泥思绪里的穆敬荑,这时才发现院里多了俩人。“娘!这...这位大娘是......”
赵氏狠瞪了她一眼,强自笑道:“这是程婆婆,专帮人说亲的!”
穆敬荑上前伸出手,下意识就要与人相握,把个程婆婆吓了一跳,迅速退到了门边。“你...你要干什么?”
赵氏看着自家闺女竟如此在外人面前丢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赶快洗手去,瞧你这满手泥,像什么样子!”
“啊?哦!不好意思啊程婆婆,我这人平日就是喜欢玩泥巴,嘿嘿...嘿嘿......”她傻笑两声,走进了灶间。
程媒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皱着眉问赵氏:“你老实说,这孩子是不是头脑有些呆傻?”
“您怎么说话呢?我闺女那可是临江镇里数得上号的聪敏秀丽,您可不能乱说。只不过偶尔顽皮一下,喜爱与人逗个趣儿而已,您要认真,那可就上她的当了!”赵氏气的双眼简直要喷火了,拼命压制着,才勉强让语气平稳下来。
程媒婆看了看急扯白脸的赵氏,又偏头看了眼灶间门口,砸吧砸吧嘴,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心道:这穆夫人将自家女儿吹得天花乱坠的,如今看来不光那丫头痴傻,就连这穆夫人也是个没眼色的。自己做媒婆几十年了,还从未见过如此抠门儿的人家呢。
客人上门,竟然既不请进屋坐着,也不倒水奉茶,全然不通待客之道,就这样的态度,还想让自己给她女儿介绍个好的,真是做梦!她脸上堆了笑,客套道:“嗯,活泼些好!”
“程婆婆,您刚也见到我女儿了,这回可以将那些适龄的公子哥介绍介绍了吧?”赵氏一脸期待的看向她。
程媒婆表情抽了抽,挤出一抹假笑:“哎哎!穆夫人,我这刚从脑子里寻了一圈儿也没寻到与令嫒相配的,您还是问问其他媒婆吧!”
赵氏见她欲走,立即上前拦阻:“程婆婆,咱们说的好好的,之前您也拍胸脯保证过,说有的是公子哥儿要娶妻呢,如今怎么又没有了?这我可不依,您这明显是搪塞我嘛!”
程媒婆一脸为难,再次瞥了一眼穆敬荑的方向,叹气道:“我哪知您这丫头如此模样啊,这样的条件确实与那些公子哥所求有些不妥。要不这样吧,离咱们这不远的刘家洼,有个刚死了老婆的后生,您要是觉得合适,我可以帮着问问!”
赵氏立即冷了脸,仿佛六月寒霜一般的声音一字一顿得道:“你再说一遍?”
程媒婆见她如此也有些退缩,眼珠儿转了转,笑着敷衍起来:“行,我也不跟您逗了,你家这丫头确实长得水灵。我呐,也说句实话,咱们这家境就摆在这儿了,非要找那种高门大户,人家也看不上咱这出身不是?
俗话是说‘高嫁女,低娶媳’可那也得差不多不是?我手里倒是有一户,家里良田少说得有百十亩,铺子也有那么几间,求娶的更是位容貌俊朗的公子哥儿,年方二十五......”
赵氏听着听着,眼里便渐渐现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