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看着前面摇得大呼小叫的张小虎一脸羡慕,随即眨了眨眼,便转身狂奔向后方。
“某会做,你们都听某安排!”
而与此同时,对面的义军阵中,早有无数士兵挥舞衣物或手持树枝,还有些抱着木板,在阵前摆开架势,开始扇了起来。
效果当然也是立竿见影的。
毕竟他们人数众多,即便是没什么效率,也架不住量变引发质变。
两边的军队神经病一般对着扇风,中间里许宽的区域上很快就烟雾鼓动。对流相撞的结果就是,烟雾开始向两边扩散。最先影响的就是河岸。
卫玄站在关中军营地内的塔楼上,看着逐渐漫过伊水河面的黄色烟雾,眼角有些抽搐。
不会飘到这边来吧?
很奇怪,原本刮了一冬天的西北风,待到今日却突然不刮了。
太阳渐至半空,光线也变得有些毒辣。
伊阙关前的战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僵持起来,而在八十里外的嵩山隘口,战斗却陡然爆发。
正应了那句话,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
论地势险要,伊阙关与大谷关加起来都比不上轘辕关。
后者两侧俱是千丈石壁,东有摩天岭,西是鸡鸣山。所以最初安排兵力时,樊子盖便重点防御在伊阙关与大谷关两处,并没在意这里。
而这一疏忽在皇帝精准的微操之下,顿时成了致命的破绽。
被郝孝德追着砍了一上午的溃兵,及至关下时已不足半数,堪称惨败。而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死于敌军之手,又有多少是被自己人杀了的,怕是谁也说不清。
如果高君雅醒着,绝不会让手下往轘辕关撤退。
毕竟尾随溃兵骗城都是这年头打仗惯用的伎俩,要是轘辕关因他失守,皇帝绝对会杀他全家。
然而眼下这位副留守大人浑身浴血,半边的骨头都被砸碎,已然只剩下半口气在。亲卫们以木板抬着他跑路,根本就是具没有意识的尸体。
守关的隋军被吓了一跳,搞不懂昨天才出关的队伍,怎么才过一宿就成了这个德性。便急忙落下吊桥,放他们入关修整。
义军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郝孝德真不知道这里是轘辕关,把守河洛的门户之一,不然未必有这个胆量来进攻。
他只知道黎明那一场莫名其妙的乱战,跟了他三年的亲卫死了一半。难得击溃了一股隋军,不把利息讨回来,他咽不下这口气。
况且谁都知道,跟在溃兵后面攻城是最容易的。
支撑他带着已然不足万人的手下追了一上午的动力来源,便是想顺势攻下这股溃兵前往的县城。
嗯,他的目标,就只是一个县城而已。
此刻,就在这处古老的险关隘口前,这位蹉跎了半生的义军首领举起长刀,恶狠狠的把自己的名字丢向了史书。
“名利富贵,就在眼前!杀啊!”
“杀!”
追随他一路杀到这里的士兵们鼓起最后的力气,狂吼着冲向拥堵关下的隋军。
“敌袭!!关门,快关门!”
守关的将领一看这架势就慌了,急忙下令关门。
而已然冲进了城下甬道内的募兵早已丧胆,才不管会不会被敌人杀进来,只想着进关逃命。
眼看着守军根本就冲不过去,而吊桥也被压着拉不起来,守将便悍然下令,向关城下的友军放箭。
这一下,却是捅了马蜂窝。
高君雅带的太原募兵,以庄户子弟居多,许多人都沾亲带故。有些战营根本就是一个村的老乡。
他们自己逃命的时候,摸着黑敢放箭射自己人,但此刻,却容不得外人来欺负。
“二伯,二伯救命啊!”
“王大叔,快拉俺一把!”
“别丢下俺呜呜~”
城头下一片鬼哭狼嚎,有些不过十五六的少年被羽箭射倒在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已然冲进关城内的汉子们顿时大怒,便有人喝道:“狗官不让咱乡亲活,咱先干死他!”
“对,杀了那狗官!”
“杀啊!”
一念之间,友军变敌军。
涌进关城的士兵呼喝着杀上城头,守军顿时大乱。
一路把只剩丝血的高君雅带进关内的亲卫们,此刻哪还不知道闯下了大祸?于是谁也不敢再做停留,又开了北侧城门向关内逃遁。
至此,通往洛阳的门户已被“灭隋急先锋”郝孝德彻底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