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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罗衫轻解为情郎(上)
且说「金毛狮王」
谢逊在王盘山上大显神威,夺了屠龙宝刀,带着张翠山和殷素素二人登船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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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来武当七侠纵横江湖,事事占尽上风,岂知今日竟缚手缚脚,命悬他
人之手,毫无反抗余地。
张翠山又是气闷又是恼怒,只顾低头静思,对谢逊和殷素素都不理睬。
过了一会儿,张翠山忽地惊觉:「太阳怎地正在船后?」
回头向谢逊道:「咱们迷了方向,船正向东行驶。」
谢逊道:「是向东,没错。」
殷素素惊道:「向东是茫茫大海,却到哪里去?还不快转舵?」
谢逊嘿嘿一笑,道:「我得了这柄屠龙宝刀,须得找个清静所在,好好思索
些时日,要明白这宝刀为什么是武林至尊,为什么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中原大
陆是纷扰之地,若有人知我得了宝刀,今日这个来抢,明日那个来偷,打发那些
兔崽子也够人烦的了,怎能静得下心来?倘若来的是武当派张真人、天鹰教殷教
主这些高手,我姓谢的还未必能胜。因此要到汪洋大海之中,找个人迹不到的荒
僻小岛定居下来。」
殷素素道:「那你把我们先送回去啊。」
谢逊笑道:「你们一回中原,我的行藏岂不就此泄漏?」
张翠山霍地站起,厉声道:「你待如何?」
谢逊道:「只好委屈你们两位,在那荒岛上陪我过些逍遥快乐的日子。」
张翠山道:「倘若你十年八年也想不出刀中秘密呢?」
谢逊笑道:「那你们就在岛上陪我十年八年,我一辈子想不出,就陪我一辈
子。你们两位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便在岛上成了夫妻,生儿育女,岂不美哉?」
张翠山大怒,拍桌喝道:「你快别胡说八道!」
斜眼睨去,只见殷素素含羞低头,晕红双颊。
张翠山心下暗惊,隐隐觉得,若和殷素素再相处下去,只怕真要情起难以自
抑,谢逊是外面的强敌,而自己内心之中心猿意马,更是个强敌,如此危机四伏
的是非之地,越早离开越好。
但见谢逊毫不为意,澹澹说道:「今日琐事繁多,忙了这许久,两位想必也
已累了,且都在船上休息几刻,养养精神。」
说罢便自顾自地躺下了。
海风一阵阵从舱口中吹进,殷素素衣衫单薄,过了一会儿,渐渐抵受不住,
不禁微微颤抖。
张翠山低声道:「殷姑娘,你冷么?」
殷素素道:「还好。」
张翠山终是不忍,除下长袍,道:「你披在身上。」
殷素素大是感激,说道:「不用。你自己也冷。」
张翠山道:「我不怕冷。」
伸手将长袍给她披在肩头。
殷素素感到袍上还带着张翠山身上的温暖,心头甜丝丝的,忍不住嫣然微笑。
张翠山却只在盘算脱身之计,想来想去,只一条路:「不杀谢逊,不能脱身。」
他回眼望去,但见谢逊双目闭合,鼻息凝重,显已入睡,心想:「他和我二
人同乘一船,竟能安心睡去,难道他有恃无恐,不怕我下手加害?不管如何,只
好冒险一击。否则稍有迟疑,我大好一生,便要陪着他葬送在茫茫大海的荒岛之
上。」
张翠山想起殷素素曾以独门银针暗器偷袭少林武僧,端地是杀人于无影无形。
他心念一动,轻轻移身到殷素素身旁,贴在她耳畔想悄声说句话,哪知殷素
素适于此时转过脸来。
俩人两下里一凑,张翠山的嘴唇正好碰上了她右颊。
张翠山一惊,待要分辩此举并非自己轻薄,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殷素素满心欢喜,将头斜靠在他肩头,霎时间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忽觉张
翠山的口唇又凑在自己耳旁,低声道:「殷姑娘,你别见怪。」
殷素素早羞得满脸炽热如火,心中又惊又喜,宛如小鹿乱撞,也低声道:「
你喜欢我,我好开心……」
张翠山一怔,没想到自己一句道歉,却换来了对方的真情流露。
殷素素娇艳绝伦,自从初见,即对自己脉脉含情,这时在这短短八个字中,
更表达了倾心之忱。龙腾小说 01bz.cc
张翠山血气方刚,虽以礼自持,究也不能无动于衷,只觉她身子软软地倚在
自己肩头,澹澹幽香,阵阵送到鼻管中来,待要对她说几句温柔的话,忽地心中
一动:「大敌当前,何以竟如此把持不定?恩师的教训,难道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就算她和我两情相悦,但终究出身邪教,行为不正,须当禀明恩师,得他老人
家允可,再行媒聘,岂能在这舱室之中,效那邪亵之行?」
想到此处,当即坐正身子,低声道:「咱们须得设法制住此人,方能脱身。」
殷素素正迷迷煳煳的,忽听他这么说,不由得一呆,问道:「怎么?」
张翠山低声道:「咱们身处奇险之境,若于他睡梦之中偷袭暗算,太不光明
正大,非大丈夫所当为。我先叫醒他,跟他比拼掌力,你立即发银针伤他。如此
以二敌一,未免胜之不武,可是咱们和他武功相差太远,只好占这便宜。」
这几句话说得声细如蚊,他口唇又是紧贴在殷素素耳上而说,哪知殷素素尚
未回答,谢逊在后舱却已哈哈大笑,说道:「你若忽施偷袭,姓谢的虽然一般不
能着你道儿,总还有一线之机。现今偏偏要什么光明正大,保全名门正派的侠义
门风,当真自讨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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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身子晃动,已欺到张翠山身前,挥掌拍向他胸前口。
张翠山当即伸掌还击,与谢逊掌力相交,张翠山手掌给撞击得向后缩了八寸。
两人武功强弱悬殊,但这八寸之差,使得张翠山在守御上更占便宜,且武当
派武功本以绵密见长,韧力无双,谢逊一时却也推不开他防御的掌力。
相持片刻,张翠山汗下如雨,全身尽湿,暗暗焦急:「怎地殷姑娘还不出手?他此刻全力攻我,殷姑娘若以银针射他穴道,就算不能得手,他也非撤手防备
不可,只须气息一闪,立时会中我掌力受伤。」
两人比拼掌力,同时都注视着殷素素的动静。
张翠山气凝于胸,不敢吐气开声。
谢逊却气定神闲,满不在乎,说道:「小姑娘,你还是别动手动脚的好,否
则我改掌为拳,勐舂下来,你心上人全身筋脉尽皆震断。」
殷素素道:「谢前辈,我们跟着你便是,你撤了掌力吧。」
谢逊道:「张相公,你怎么说?」
张翠山焦急异常,困于口不能言,心中只叫:「发银针,发银针!这稍纵即
逝的良机,怎地不抓住了?」
殷素素唯恐谢逊真的要伤张翠山,急道:「谢前辈快撤掌力,小心我跟你拼
命。」
谢逊也知殷素素银针暗器厉害,心下暗自忌惮:「这小姑娘震于我的威势,
一时不敢贸然出手。我三人还须共处许多时日,哪日她真以银针忽施偷袭,我又
岂能时时防备?只怕还要多生麻烦。这一桩隐患,务须就此根除方可。」
便道:「你们若不起异心,我自可饶了你们性命。」
殷素素道:「我本就没起异心。」
谢逊道:「好,那你便将身上所携银针都弃出船外吧。」
殷素素微一沉吟,说道:「张五哥,咱们不是谢前辈敌手,就陪着他在荒岛
上住个一年半载。以他的聪明智慧,要想通屠龙宝刀中的秘密决非难事,我们且
依他所说便是。」
说罢,手臂向舱外一挥,夕阳斜照之下,果见几道细微痕迹射出窗外,竟是
无声无息。
张翠山感到谢逊掌力终于撤去,顿时全身脱力,委顿在舱板之上,心头尚在
责怪殷素素失误良机,没发银针袭敌,忽地胸口一麻,竟是被戳中了膻中穴道。
他方才与谢逊比拼掌力已是耗得力尽气竭,此刻全无防备之力,又被他接连
封住了几处要穴,登时浑身僵滞,动弹不得。
殷素素见状大惊,急道:「我已依你所言,你还待怎地?」
谢逊反问道:「你所携银针已全数弃了?」
殷素素道:「正是。谢前辈如若不信,我可以就此立誓。」
谢逊哈哈大笑,道:「你的张相公是侠义名家,言出如山,若是他发的誓,
姓谢的还能听上一听。你这小姑娘伶俐机敏得紧,我可决难信你。我让你二人活
到此刻,已大破我常例,只怕其中有些不妙。」
殷素素秀眉微蹙,道:「依着前辈,如何才肯信得过我?」
谢逊道:「那也好办,你把身上衣衫解下来给我瞧瞧,姓谢的自然便知你藏
没藏着别的暗器。」